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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剑平想想,历史数学这些肯定不行,她都不识字:“我先教你背诗。我不跟你胡扯,你也不许跟我胡扯。”见她点头,就把《鹅》完整地背一遍,“你以前没学过,先从简单的开始。以后我每天晚上教你一首,你早上复习一下以免忘了。”

这才像教她的样儿。

张小芳乖乖地点头,一口气背出来。

方剑平惊的不敢信,忍不住说:“你,你再背一遍,这次慢点。”

张小芳指望孩子套狼,自然不可能再乱来——乖乖地又背一遍。方剑平倍感意外的扔下书本,转向她一个劲打量。

“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忒聪明?”

方剑平的理智瞬间回来。

这首《鹅》他好像五岁的时候就能一下背出来。

张小芳的心智没有九岁也有八岁,心思又单纯,不像别人背诗看书的时候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能听一遍背下来很正常。

“这是入门。”

张小芳:“那你给我找个不入门的。”

“循循渐进。今天先这么多。”方剑平想了想,“明天早上要是还记得,以后每天教你两首。等课本买回来我们再从头学。”

张小芳明知故问,“哪个头啊?”

谁让她傻呢。

可张小芳听一遍就把《鹅》背出来这个聪明劲让方剑平很高兴,不介意多说一些,“语文先从拼音开始,数学先从加减法开始。”

张小芳很想说实话,甭说加减法,高数她也没问题。

可谁让她傻呢。

张小芳乖乖点头,“你教我啊。你不教我我不学。”

方剑平笑着说:“教。现在可以睡了吧?我还得再看会儿书。”

“你啥时候睡啊?别太晚。早上起不来我不等你。”

方剑平点头:“知道了。睡那头,这边靠窗有风。”

张小芳把手放到窗户缝边,风还不小。顶着风睡一夜脑袋就不用要了。

“你也别在这边睡啊。”

方剑平心说,我又不是你。

“知道了。”

张小芳本以为睡不着。

她的身体有生物钟,方剑平又在那头,还蜷缩在腿,俩人又不是一个被窝,给她的感觉就像她一个人躺在宽大的炕上,仿佛在以前的家里,以至于片刻就进入梦乡。

方剑平揉揉酸涩的眼角,习惯性想找室友询问几点了。抬起头来看到那头安睡的小脸,方记起他已不在知青点,而是在村支书的家中。

伸个懒腰,陡然听到开门声,方剑平惊的手僵在半空中。

“小芳,剑平,还没睡?”

方剑平松了一口气:“叔,小芳睡了,我看会儿书,这就睡。你才回来?”

“事比较多。”张支书的声音伴随着锁门声传过来,“赶紧睡吧。”

方剑平知道明天还有事,“好。”随之把煤油灯熄灭放小衣柜上,就转到张小芳那头躺下。

虽然是第二次跟异性同炕,可清醒状态下却是第一次。方剑平很不习惯,犹豫片刻,往旁边移一下,离她一臂距离。

听不到她的呼吸声,方剑平安心地闭上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间,方剑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他。睁开眼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瞬间清醒,心底慌乱,“你——”看清楚眼睛的主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到实处,不禁长舒一口气,“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张小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以前她妈没少说她没心没肺沾到枕头就睡。

她确实是这样,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亮了。

然而她忘了今天是她来到另一个世界的第一天。她觉得自己接受了,潜在意识里很不安,身体睡了,脑袋并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突然“当当当”的声音传来,张小芳醒了。

在身体的习惯帮助下点着煤油灯,看到方剑平她都懵了,她床上怎么有个男人,还这么好看。

突然“当当”的声音再次传来,张小芳惊得脑袋清醒,这才想起来她变成书中的人物,五三年出生的张小芳。

张小芳问:“你没听见有啥声音?”

“什么声音?”

方剑平话音落下,一声“当”传进来吓得抖了一下,再仔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远。

“我当什么呢。”方剑平长舒一口气,“村里打更巡逻你不知道?”

张小芳张了张口,差点说:“我该知道?”

她应该知道。

前世她小时候没人打更,因为村里有摄像头有路灯。但她爸小时候她爷爷干过。那时候小偷小摸多如狗,飞车抢劫遍地走。

她老家因为有人巡逻,年轻力壮的也多,那些团伙不敢招惹,就绕过他们村半夜抢隔壁村。据说一个村的粮食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

七十年代的人虽然没有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大胆,但小偷小摸也有。

张小芳没法解释她被打更声惊醒,估计以往这个时间方剑平都睡了,也没听到过几次:“我知道。可是以前没这么响。”

方剑平仔细想想,全无印象:“可能是因为出了刘季新和段伊然那事,你爹担心村里的年轻人有样学样,所以之前去找你六叔他们的时候特意跟他们说敲响点。”

张小芳怕他起疑,故意问:“这敲的啥呀?”

“不是破盆就是破锅盖。”方剑平忍不住打个哈欠,“不困?”

张小芳被吓得没了困意。可缺心眼不知道害怕。所以她就佯装困了,揉揉眼睛,“有一点点。”

“那你睡吧。我把灯关上。”

张小芳躺下,怕被方剑平发现她睡不着,就用被子蒙上头。

外面没有一丝亮光,室内暗下来,方剑平啥也看不见,以至于不知道她蒙头睡。

再次睁开眼,天已大亮。

方剑平连忙爬起来,到院里看到张支书和高素兰正洗脸,松了一口气,“婶子,叔,怎么不叫我?”

高素兰笑着说:“你叔说你看书累了,得多睡会儿。”

方剑平道:“就看一会儿。还是以前学过的。”总觉得少点什么,往四周看看,明白过来,“小芳呢?”

“在厕所。”

张家的厕所在大门东边,厕所外面是粪坑,打开门就能闻到味,不过农村人习惯了。

这个年代没啥肥料,不留着粪坑,就算所有人都勤劳肯干,地里不见一丝杂草,那收获的粮食也不够吃。

方剑平起初也不习惯,端着碗出去就能看到粪坑。后来想想不用每天早上起来倒痰盂,粪坑比下水道的味好多了,反而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接受良好,反而让他的室友很意外。刘季新就没少挤兑他一个大少爷装。

方剑平不是少爷,只是他爷爷奶奶工资高,哪怕刘季新家有海外关系,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没法跟他比。

其他室友的父母不是普通工人就是小官,这就显得方剑平家境最好。

张支书接道:“想上厕所就去你九叔那边。我刚刚出去他们一家好像还没起。”

“我不急。”方剑平转向他丈母娘,“做饭吗?我帮你烧火。”

高素兰笑道:“要你烧啥火。”看到闺女进来,“跟小芳玩吧。”

今天是张小芳到这边的第二天,还不能太正常。

爹娘不信事小,带着她去市里去省里检查事大。本来家里就没多少钱,这一通下来还不得回到解放前。

张小芳:“方剑平不能玩,方剑平得学习。”

鸡鸭鹅开始叫,人也走出家门,村里热闹起来,方剑平没心思看书。

方剑平道:“晚上再看。”

高素兰赞同:“晚上安静。你们要洗脸就洗脸,现在不想洗玩一会儿再洗。”

张小芳以前放假在家很能磨叽,早上的脸能磨到中午再洗。这个拖延症也带到这里,听到她娘的话就回想原主喜欢的东西,“方剑平,我们跳绳吧。”

方剑平后悔了,他想看书。

高素兰也后悔了,从厨房出来,“剑平是男的,没法跟你跳绳。”

“男的就不会跳啊?”张小芳一脸同情他,“真笨。”

方剑平好笑:“不是三傻?”

“又傻又笨,无——”张小芳连忙把“无可救药”四个字咽回去,“啥也不会,给我丢人。以后别人问你谁家的,别说我家的。”

高素兰气笑了:“越说越憨。剑平又不是嫁给你,谁问他谁家的。”

张小芳假装思考:“好像也对啊。来富家的,来贵家的都是女——”

“这么远就看到我了?”

三人朝外看去,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个头不高,身材消瘦,白白净净的,正是张来贵的媳妇。

高素兰笑着迎上去:“可真不禁念叨。你咋来了?”

“就知道你还不知道。你老婆婆跟老四家的闹起来了,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