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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来了BOSS的召唤,忠诚的狼犬喜悦之余,又略有些意外。

已经得到禁区入驻许可的他,即使心底里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也不得不猜到那一位现在面临的困境。

BOSS将自己关在研究所已有两年多,期间几乎与外界断绝联系,连贝尔摩德也被排除在外,不能进入研究所与他见面。

其实那一位并没有明令禁止谁的靠近,某次突发情况时,琴酒便未经允许的进来了,因此还撞破了一些机密,却也没受到该有的处罚。

但,无论是Gin还是贝尔摩德,都明白了他的态度。

他不愿让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被自己信任且知情的下属看到,那么为了守护他的骄傲,他们即使心急如焚,也不能越出雷池一步。

贝尔摩德那个麻烦的女人能够忍受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至少在这件事上,Gin没有心情嘲讽她的好耐力。

他们虽然不曾在这件事上面对面确认过,但行为上却是自发达成了合作——或许会成为这辈子唯一一次心甘情愿的合作。

组织对科研项目的投入本就大到惊人,而如今为了加速研究进展,尽快得到满意的结果,经过Gin的安排,组织内部给研究部门的巨大扶持,已经疯狂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同时,贝尔摩德借助自己的人脉搜集可靠情报,只要是上了可供观察名单的医生、学者、科学家,她都会想方设法地把人挖过来。

能用钱权快速解决的就好说,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就到了Gin协助,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留下人才的时候。

可以说,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同事”之间,硬挤出来的寥寥默契都耗在这里了。

BOSS默许了他们的私下行为,或多或少能使下属们安心了些许,因为他们除了这些事,帮不上那个人任何的忙。

原以为进展应当不错,从Rye那里定期传来的汇报中,BOSS的状况似乎没有恶化,反而还要比以前健康了些,结果Gin和贝尔摩德都没想到,拖了这么久,重要研究的结果竟然还是失败了。

BOSS放弃了坚持数年的心血,又回到上一个项目来,而这个仿佛绕了庞大弯路的结果,让他们顿感不详。

可Rye的汇报依然一切正常,判断Rye并没有谎报的必要后,在幕后默默为BOSS提供支持的两人只能按下疑虑,选择无条件的相信那个人自己的判断。

贝尔摩德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可她担心自己安排人到BOSS身边,还要求定期汇报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那个人不适,再不放心也只得强行安分。

Gin则没有想那么多,该汇报的事务照旧条条不漏地发往BOSS的邮箱,不管BOSS会不会看,又是否会予以回复。

事实上,BOSS的确偶尔才会回复一次,这一“偶尔”短则几个月,多则一年。

但最近一次回复就在一周前,内容是驳回他短期离开岛国,“邀请”今年的诺奖得主加入研究项目的申请。

然后,就是这一次的主动召唤。

请求等待BOSS发来地址,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他身边,但BOSS却直接询问了他现在在哪里,竟是要亲自过来。

这间酒吧并不是最稳妥的见面地点,但Gin不会质疑BOSS的任何决定。

他把伏特加赶远,亲自将不够安全的地点变成绝对安全,处理好尸体,做完充分的准备工作,才回到酒吧,等候那个人到来。

Gin从傍晚等到深夜。

没有急躁,没有怀疑,从危险夜色回归巢穴的孤狼,安静地等待着。

终于有缓慢的脚步声出现,已是很久以后。

Gin离开座位,面向那个人走来的方向,第一时间垂下了头颅。

可随后他没能将头抬起,因为那个人轻轻说:“可能会不太舒服,但请你稍微忍耐一下,保持这个姿势,不必抬头。”

“是。”

Gin恭敬应道。

高大的男人站立不动,如凝固的雕塑般久久俯身,银发跟着垂落,更加遮挡住他前方的视线。

在礼帽从他头顶掉落前,千穆走到他身前,抬手帮他接住,又举步从他身边走过,把这顶黑礼帽轻放在了吧台上。

Gin的视线没有因面前之人的离开而偏移。

千穆在吧台前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这时才道:“好了。”

Gin站直,不用千穆开口,他也没有转身,直视boss的面容。

千穆静静打量了银发男人的背影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自禁地笑了笑。

“Gin,你最近怎么样?”

Gin的第一反应还是组织相关的事,默认BOSS要查验他最近的成果,可在准备说话之时,又被打断了。

“我不想知道组织最近怎么样,那些事情你已经汇报得很仔细了,不需要再了解一遍,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最近如何。”

宛如专程过来和许久不见的朋友唠家常,千穆的嗓音很轻柔。

“你最近很忙,这个我是知道的,从汇报的数目就能看出来……我有跟你说过,不用这么拼吗?如今组织的规模已经够大了,如果所有事情都由你一个人统辖,就算是你也会吃力的。”

“你的作息应该从来没调过吧,天天熬夜,经常通宵,很久以前我就担心你会不会累垮……唔,就算你累垮过,我也不知道。”

“抱歉啊,之前对你的关心太少了,你有生过病吗,Gin?”

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脸,所以千穆错过了Gin眼瞳里的惊讶,也错过了这个男人冰霜常年覆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

那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没有,BOSS。”

Gin道:“我通常根据自己的情况和计划进展,合理分配每日的任务,不会负荷过重。”

“不会负荷过重,换而言之,你不觉得累吗?”

“是,BOSS。”

“谎话。”千穆不以为然,“Gin,你对我说谎了。我会相信你没有生过病,但你说你不累,我是不信的。”

“哈,别辩解,也别急着请罪,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听这些话的。”

“Gin,你不是不知疲倦的神,也不是一心只有任务和利益的冷漠机器,你是人,就一定会感到疲惫……而这份常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和疲倦,是我自顾自施加给你的。”

“对不起,Gin。”

比任何人都要疲惫的男人,对他最信任的下属说。

“我曾经以为,给你足够大的权力,足够多的自由,就是我为你的辛苦支付的报酬,可你拒绝了,还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我。”

“这就麻烦了,我不是会将报酬扣下的吝啬之人,为此,必须拿出更多,更能让贪婪的你满意收下的酬劳才行……”

听到这里时,Gin已经觉察到了不妥。

BOSS的语气不是追责,甚至跟高位者对掌权下属应有的奖赏评判毫无关系。

他只是在平平淡淡陈述自己的想法,并真的在认真思索,应该给琴酒怎样一份报酬。

Gin的确是一头贪婪的野兽。

肆无忌惮,难以满足。

要为这样一个下属付出合适的报酬,困难可想而知。

但其实,千穆并没有考虑太久,答案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浮现于心。

“Gin。”

红发男人以欣赏的、鼓舞的口吻,微笑道:“我把你用心血缔造的所有成果,全都送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研究部门得留着,其他的都是你的了,怎么样?哦,还是有一个条件的,你不能太针对Vermouth了,她想做任何不影响组织的事,你都不要阻止她,而Rum便无所谓了,全凭你的心意。”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没有任何怀疑或是威胁你的掺杂,你应该能感受到。那么,这份报酬……不,是礼物。”

“你愿意接受吗?”

“…………!”

银发男人的神情刹那变色,这会成为他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态。

如果这真的是试探,那Gin或许会立即严肃地表示衷心,或许会下意识揣摩BOSS这番话所携带的含义……

但绝不至于是——这种反应。

他违抗了BOSS的命令,擅自转过身来。

可冷峻的眉眼低垂,琴酒不曾直视BOSS的面容,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屈身,在红发男人身前单膝跪地。

Gin迟迟没有开口。

千穆暗红的双眼注视着他始终垂下的头颅,心中既有无奈,也有一丝意料之中的轻叹。

别看这个忠诚的下属向自己低下了头,但他的信念绝对不曾动摇,更没有一分妥协——哪怕是BOSS亲口发话,亲自将“礼物”送到他手边,他也视若无睹。

甚至可以说,不屑一顾。

向来不会在BOSS面前流露出明显情绪的银发男人,这回竟是一反常态,赤裸裸地漏了点不满出来,仿佛还在隐晦地抗议。

这大概是Gin表达过的最委婉的“反对”了。

当然,BOSS限定。

“……唉。”

千穆叹出了声。

Gin可能此刻心里还在想,boss是不是终于病到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想到彻底撒手,把摊子全撂到自己身上。

虽然真相好像确实是这样,但在这件事上,千穆还真没有乱来。

他能送给Gin的本就不多,甚至觉得把组织送给Gin,算下来还是Gin亏了,毕竟他这个BOSS真没有做什么实事。

能给的他都尽量给了,只是没想到,他的礼物第一次惨遭拒收。

他又一次,低估了Gin对效忠于他的执着。

莫名有种预感,如果他非要强塞礼物,乖顺的狼会立刻变脸抬首,用隐忍谴责的眼神将他怒视——怒视大概不至于,但他要是再任性散漫一些,以后就不一定了?

千穆倒是不怕被反噬,却还是要考虑一下Gin的心情。

他只能嗟叹般开口:“我是认真地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确实不想要,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别介意。”

“对您的命令,我不会有任何不满。”

“可你拒绝了我的礼物,你在生气……”

“不敢,没有这回事,请您原谅。”

“我信了。”信了才怪,不过Gin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得配合,“那这件礼物就由我收回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你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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