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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果然挺适合阵的,这样效果就更好了。克丽丝觉得如何?”

“完美——非常完美!真是力挽狂澜的杰作呢,约瑟,只有你才能拯救这张写满恶念的脸了,如果约瑟你的计划被影响,不用问,就是这位演技等于零的不尽责保镖的错。”

“……十分抱歉,艾利克斯先生。”

“不是你的错啦,阵,毕竟你的工作性质特殊,不需要演技……况且没那么严重,我们是出来放松的,有一点小问题也没事,喏,这不就轻松解决了吗。”

只用上了一副最简单的道具,Gin杀意不减眼神锐利过于引人注目的问题,便轻而易举解决了。

玩归玩,毕竟还要顺路钓钓鱼嘛,要是把鱼吓跑了,实在对不起黑衣组织二把手忍痛消极怠工的这几天。

所以,实际年龄加起来远超百岁的三人走进游乐园之前,先就近给同伴买了一副墨镜,给他挡挡眼睛。

银发男人的高马尾和西装马甲已经够正经了,再被他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凌厉气质一加成,果然很像保镖,而不是出来玩的游客。

“试试这一副。”千穆亲自挑了副墨镜,让男人戴上看一看效果。

效果非常好。

Gin戴着墨镜走到街头,没入人群,周身那削死人的寒霜瞬间被抵消了大半,保证就算是灰原哀跟他面对面路过,对Gin特别加倍的酒厂雷达也响不起来。

贝尔摩德扶着千穆的肩,埋头笑得花枝乱颤,她就说BOSS的眼光真是顶顶好,这副墨镜也太好看了——褐底的镜片不是重点,那填满镜框和加粗支架的豹纹才是点睛之笔!

“真的很适合你呢黑泽,一下子就从假轻浮变成真轻浮了,回去以后也要记得戴哦,毕竟是约瑟送给你的礼物呢。”

女人前脚刚打击完面无表情的对手,后脚却又优雅地勾唇,对店员绽放美丽的微笑:“请将那一副墨镜取给我,谢谢。”

BOSS有一副褐色墨镜,现在Gin也有了,她家中用来搭配服饰的墨镜虽然能堆成山,但不是BOSS送的就没有意义,经过BOSS刷卡程序的墨镜价值升华至无穷,她必须拥有。

千穆很有自觉地给两人买了单。

Gin的墨镜是他亲手挑的,价格没有太昂贵,贝尔摩德虽然是自己选的,可价格最贵,姑且也能达成一个平衡——今天的BOSS也在隐晦地端着水。

为了配合他们,他也给自己随便挑了副普通的,墨镜三人组出现在游乐园等地点,还是有一些显眼,但总比之前那随时可能召唤江户川柯南和杀人案的氛围好多了。

千穆玩得很开心。

因为他了却了惦记多年的一大夙愿。

经过实地测试,Gin戴着帽子坐云霄飞车,帽子还是会被吹飞的,甚至没熬过一秒钟。

在云霄飞车缓慢爬升至高处,猛然下冲的那一瞬间,在游乐园买的花里胡哨帽子便嗖地飘起,含泪离坐在最后排的杀手先生而去。

“果然还是会掉的嘛。”BOSS若有所思,“所以之前不会掉,是因为在帽子底下悄悄别了发卡还是回形针?”

下属还是有点小心机的啊。

Gin无法辩驳:“……”

毕竟日理万机的他,早就忘了自己戴着黑礼帽坐云霄飞车的小事了。

“哈哈哈——说不定是在发顶涂了胶水呢,方便又省事,还能为约瑟节约报销帽子的经费,胶水可比帽子便宜,对吧贴心的黑泽先生?”

黑泽先生的绿瞳露出豹纹墨镜也挡不住的寒光:“没错,所以胶水有很多,拿来黏住你的嘴正好够用。”

又开始了。

但也没完全开始。

BOSS见机不对,立马拉上两个人:“好啦好啦云霄飞车坐完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走走走。”

无论是游戏厅还是游乐园,人挤人嘈杂得要死的动物园还是只有轻音乐循环播放的清吧,这些普通人习以为常的地点,本应都与他们无缘。

但这充实的一天下来,居中的男人始终饶有乐趣,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便心满意足的女人不用多提,另一个男人度过了最开始的极度不适,习惯得竟也飞快。

具体表现为,银发男人的表情变化完全封死,就算只在酒吧坐了十分钟,就有路人一个接一个凑上来搭讪,也懒得多抬一点眉。

放在两天以前,这些胆子够大的路人还能迈开双腿遗憾地离开酒吧,简直是天下红雨的奇迹。

Gin的脾气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修身养性变好,反而因为憋太狠,更暴躁了。

可与BOSS(他也自动屏蔽了贝尔摩德)私下相处的两天是例外。

BOSS要他休假就好好休假,别管那些处理不完的公务,他这两天就真的没再打开过邮箱,顶多在睡前听数码宝贝聒噪几句,确定组织暂时还没有被狂欢的老鼠们捅翻天。

杀手镌刻进骨子里的戾气,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被浮夸的墨镜封印。

关键是看身边有什么人。

Gin的世界向来不存在“同伴”这种生物。

他对出现在自己视野内的活人,大概只有“有存活价值的道具”和“必须弄死的老鼠”这两种分类,老鼠不必多言,前者再往细分,就是用着还算顺手的工具人、只能听指挥行动的白痴和不听指挥但勉强可忍的蠢货。

曾经工具人一列中,还有几个连Gin都觉得可以看重的聪明人,收做手下十分给他省事,结果赤井秀一以一人之力狠打了他的脸,从此略微沾点重要的事务,他宁愿选择亲力亲为,也不想再给垃圾坏事的机会。

Gin不信任何人,他列在心间的行程表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繁忙且疑心病重症的独狼这辈子不可能和人从早餐吃到夜宵,从游戏厅逛到酒吧,最后再从容喝下离开自己视线无数次的加冰威士忌。

——除非这个人是被他单独分类还高亮置顶的BOSS。

BOSS当然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权,他是Gin唯一可以绝对信任的存在,

因为过于烦人也得到单独分类待遇的女人也在,然而贝尔摩德情况特殊,他和她两看生厌,想要达成互相信任的友好关系,下辈子才有希望,可在关乎BOSS的事情上,“信任”又是存在的。

同样坐在吧台前,中间只隔了一个人,Gin却不担心女人会往他的酒里下毒,只要那人还在一天,女人明里暗里威胁了他再多次,也永远只是虚张声势,不足为惧。

对于Gin来说,这场怪异且说不出有多少意义的旅行,的确是他能够彻底放松的“休假”。

目前是第一次,或许未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银发男人无视掉又一波凑上来搭讪的路人,同时顺从BOSS的意志,未对暗中投来的窥探做出条件反射的森冷回应,只在身侧之人抬手时,及时将酒杯举起。

“咣——”

碰杯声微微荡出些余音,比背景音乐更悦耳。

从他漠然却并不紧绷的神色来看,他似乎并不排斥这仿若午后闲暇的时光。

“……哼。”

女人将恶犬的变化尽收眼底,发出了点状若不满的鼻音,却比以往要轻。

她紧挨着一个男人坐下,全程未看周围其他人,摆明了不想遭到打扰,因此深陷搭讪热潮的倒霉蛋只有Gin。

事先的担心果然成真了,毫无自知之明的Gin抢走了BOSS的风头,贝尔摩德很想再找点茬,可领会到身边之人折腾这么一出的用意后,她告诉自己,姑且让Gin再得意一阵……

谁叫这个阴险的男人太早便占据了先机,过去默不作声有多卖力,如今拿回来的回报就有多丰厚呢。

贝尔摩德就算开满了Gin专属的挑刺滤镜,也不得不承认,没有Gin多年来几乎把自己熬死的任劳任怨,摊上一个甩手BOSS的黑衣组织早就混乱散架了,根本撑不到今天。

看在这件“大功劳”的份上,她决定专心饰演“艾利克斯博士”身边的无害点缀,再勉强忍耐Gin一晚。

忍着忍着,BOSS似是慵懒地发起了闲聊。

“你们平时没事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贝尔摩托一听就明白了,她完全领会对了意思。

软化的美眸中短暂地闪过一丝不虞,反复无常的女人这次选择了守信,仿若一无所知般开始了配合:“会做很多事情哦,挑一本喜欢的书读一下午,根据当天的天气,看一部氛围正适合的老电影,另外,呵护自己也是每个女性的必修课……”

既是国际影后又是负责情报的组织高层,贝尔摩德也是很忙的,但她活得相当精致,毕竟金苹果的美丽果皮需要耗费莫大的精力来养护。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来磨叽,又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事可做的,Gin这种大忙人肯定无法理解。

同一个问题,贝尔摩德可以列举出十几条业余爱好,同时向提问的男人推荐电影和全身护理时配的轻音乐,Gin却要不着痕迹地皱起眉,思索他应该怎么回答。

答案其实不难想。

要是Gin只是组织中的顶尖杀手,做的最多的事是清理叛徒卧底,再负责一些秘密交易,那他也有足够多的时间可挥霍,扎根在黑暗中的人,不管是不是底线破裂的疯子,都有些解压发泄的小爱好,正常或扭曲均有。

然而Gin虽然够疯,但他实在太忙了,空暇时间几乎没有,能用在碎片时间当做放松的事,就只有——

“如果是抽烟酗酒熬夜工作,最好不要说出来让我听见哦。”

Gin:“……”

那他没话说了。

“阵呐。”千穆轻轻唤了他一声。

正为无法回答BOSS提问突生烦躁的男人抬眼,做好了迎接BOSS谴责眼神的准备。

BOSS的意图虽未言明,但从要求他健康作息开始便已透出了几分,敏锐如他必然不会忽略。

此时从暗示转为了明示,虽不是直接的命令,但BOSS的确未曾征询过他的意见。

然而,习惯与黑暗与放纵为伍的男人只迟疑了一瞬,便接受了来自他人对自己的掌控。

Gin没有不满。

他忠于人而非组织,就算自己费尽心血维持的庞然大物,那人说不想再要,即将轻飘飘地抛弃,他也不会有半分不满,那人的决定自有道理。

同样的道理,如果效忠之人希望他改变,那么嗜血的野兽也会尝试收敛爪牙,改变一点自己晦暗无拘的习性。

是的,只能有【一点】。

Gin深知自己的本性,是黑的永远染不成白,疯狂就是他的本质,他可以在血液停滞沸腾时短暂休憩,却绝对无法在安逸中休养生息。

BOSS也心知肚明,但还是这样安排了。

他不会问BOSS原因。

不需要理由,将自己的缰绳交出去的那一刻,他便只会无条件相信握住绳索的那个人。

如果未来有一日,野兽终究按捺不住躁乱的本性,向他的主人呲牙露齿,脖颈间的缰绳自会变作绞绳,他甘愿俯首而死。

——无需言说,看向男人的绿瞳就已道明了一切。

可是,他并没有等来包含责怪的话语。

被易容覆盖真容的男人只是看着他微笑。

“明天就去长野吧。”

“有个地方,我总该去一次了。”

Gin微怔,随后,一如往常那般沉稳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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