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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昌大惊,“这?”一把上前握住亲娘的手,急切问道,“娘,你不会答应了吧?”

陈母有些委屈,十五年前,夫君撒手人寰。家中只有一双儿女以及那点微薄家产。只靠她一双手养大一双儿女,那是比登天还难。她原本想改嫁,却不想族里长辈不同意。

族长答应每年给他们一家银钱和粮食,断了她改嫁之路。

现在别的女人都有男人疼,而她每晚孤枕难眠,连个可以说话的贴心人都没有,自打儿子结婚,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儿子也被儿媳抢走了,心里越发烦躁。

现在儿子不同意,她刚刚被花媒婆重新点燃的那点希望之火顿如死灰。

陈继昌见母亲神色灰败,想到林婶子说过一定不要主动说让母亲改嫁,那样会让他母亲觉得自己是被儿子抛弃的。反而会促成她的逆反心理。他缓了缓,才道,“娘,我不是阻止你改嫁。我是舍不得你。你辛辛苦苦养我到大,我还没孝顺你呢。我还想将来我要是考中进士当了官,就给你请封诰命,让你风风光光的。”

他其实并不想母亲改嫁。他想母亲和娘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如果娘知道他心里是有她的,会不会就能接纳娘子了呢?

陈母听了儿子一翻话,心中很是感动,忍不住落了泪,“好儿子,娘没白疼你。”

屋外,陈娘子喂完孩子,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到他们正在说改嫁之时,双手交握在一起,立在门外。

第二日,陈继昌见母亲主动抱女儿,心里一喜。他娘是不是肯接纳他娘子了?要是这样,他娘不用改嫁,他们一家照样能和和美美的。

夜风吹过,院中移栽过来的那棵榆树活了过来,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舒展茂密的枝条随着清柔的夜风微微摇摆,发出轻微声响,半轮明月悬挂天际,散发出皎洁的柔光,透过窗户,在屋内投下一层银霜。

林云舒正在房中读张川乌寄来的信。

信中写明,已经找人实验,那药方对孕妇无害。圣上也同意成立专门的医所。只是实施起来,却有些困难。

医女都是供职于太医院。几乎不太可能会到民间行医,他必须自己在民间找人。

张川乌打算自己找些小丫头传授她们医术。

从头教起,估计这法子短时间还不能现世。

她拿起毛笔,在墨里蘸了几下,提笔就要回信,敲门却在此时响起,林云舒放下笔,起身开了房。

来人是小四。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等他落座后,林云舒开口问。

小四将一张大红请柬放到桌上,“娘,陈兄说你帮了大忙,让你务必前往。”

林云舒心中大惊,“这才两个月,日子就定了?你花婶子这效率够高的呀。”

小四耷拉着脸,像是霜打的茄子,嗡声嗡气道,“不是花婶子介绍的那几个。”

他的表情实在不美,林云舒好奇心被他勾起,“怎么了,这是?”

陈母嫁出去,他好兄弟也能专心读书。他应该高兴才对。他怎么反而愁眉苦脸的呢?

小四张了张嘴,“娘,你说那些商人是不是都挺奸的?”

“那当然,无商不奸嘛。”林云舒不知道他话题怎么会往这上扯,理所当然道。

小四不高兴了,反驳她,“可娘你就一点也不奸。”

林云舒噗嗤一声笑了,随手将桌上的账本扔到他怀里,“等你看了账本,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个奸商了。”

要不是说话的人是小四,她都要以为刚刚那话是在讽刺她。

小四不明所以,翻了几页,待看到盈利额那块,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梦中,“娘?这真是?”

小四一直读书,家里的生意半点也没接触。自然不知道饭馆一个月盈利多少。

一个月有一百多两纯利他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娘?这真是的我家饭馆的账本吗?”小四尤不死心追问。

“那当然。这账本可是切切实实,用来交税的。”林云舒不屑干那种偷税漏税的事。每一笔账都是真实的。

小四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

林云舒朝他挥了挥手,“怎么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事了?”

小四这才娓娓道来。原来陈娘子得知婆婆有意改嫁。趁娘家人前来道喜的功夫,请娘家人帮忙促成此事。

那黄家人也是个聪明的。还真就找了个合适的对象。

男方是黄家本族人,家境不太好,一直靠黄员外接济,唯一的儿子在黄府铺子当学徒,而他本人帮着黄员外管理田产,为人还算老实勤恳,长得也还算周正。年龄只比陈母大了两岁。

先头死过两任娘子,一个是体弱多病,一个是难产时死的。

担心儿子被后娘虐待,一直不肯续弦。

黄员外找他谈话,升他儿子为掌柜,对方才同意娶陈母过门。

“娘,你瞧他们做事多谨慎,让本族人娶了陈婶子,哪怕为了自家的前途以及黄家的名声,他们也会管着陈母。”小四不免唏嘘起来。

林云舒啧啧惊奇,“照你所说,这黄员外也是个人才。”

榜下捉婿挑中陈继昌,恐怕也是特地打听过陈家的情况。

“商场和官场都是风云诡辩,你还有的学呢。”林云舒是真的开心,小四对人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老三年底最后一次走镖回来,他自京城给林云舒带了一柄做工精美的弓箭。

这是狩猎才会用到的弓箭,弓柄以“水曲梨”树为原料,修整成形后,弯曲而缚上用鹿筋制成的弦。

弓面为水牛角,这是用来加强弓臂部分。水牛的角相对于其他动物的角比较有弹性,而且较长,所以狩猎多选用水牛角,也有用野山羊角。

老三站在饭馆门口,箭头对准百步之外的树木。

咻得一声响,利箭稳稳扎在树干,凌凌跑过去,想将箭拔下来,却因为箭扎得太深,她用了大力拔下来,竟带出一个大洞。

凌凌将箭扔给老三,仔细瞧了瞧,拍着巴掌叫好,“三弟,你现在武功又精尽不少,现在连师傅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吧?”

老三有些得意,“那当然了。前儿比武,师傅还输给我了呢。”

凌凌羡慕得两眼放光,林云舒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老三将弓箭递给母亲,“娘,我来教你。”

林云舒在家,不是看医书就是看账本。好不容易听她说想要射箭玩,老三非常高兴。前段时间听她念叨想要弓箭,这次走镖,到了京城,就去城中最好的兵器铺子买了一柄。花了他大部分私房。

现在瞧着母亲这样高兴,觉得这钱花得值了。

“娘,你试试。”老三将射箭要点说了一遍,便让她放手试试。

林云舒用尽全身力气拉满弦,眯着一只眼,瞄准路边那棵杨树。

咻!

“射中了!”老三跑上去,将箭拔下来,“娘,就是这样射的,你准头不错。”

林云舒也跟过去,看到箭头只是坎坎扎破一层皮,无奈道,“力气还是太小了。只扎了个洞。”

“娘,你这是臂力太小了。你得多吃多练。箭术才会越来越好。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让二嫂陪着你。二嫂箭术好着呢。”总归别总闷在房里,时间久了,也能将人闷出一声病来。

凌凌笑道,“是啊,娘,我陪你一块练,我给你捡箭。”

孩子这么孝顺,林云舒心中十分受用,又向两人虚心求教,“手上怎样才能有力?”

老三拍了拍大腿,做了个蹲马步的姿势,“这是基本功。得打小练起。”

老三是想母亲出来活动筋骨不假,可他并不想母亲习武,他这身武艺可不是随口说说就练出来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敢有一日懈怠,练了十来年,才有此成绩。

母亲年纪已大,哪能遭这份罪。

他绞尽脑汁想说辞打消母亲这个念头,却不想林云舒只是随口说说。

她想强身健体不假,但她这只脚让她寸步难行。或许这就是穿越的代价。

她想想也就释然了,拿起弓箭再射一箭,心里想着只要多加练习,说不准也能百发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