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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知晓此事,但雍州那边,朝廷势力远大于江湖势力,又有个南阳王坐镇,而且那位邵将军做事向来面上一套,背里一套,平常也不去触犯大门派的霉头,别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柳家子弟苦笑:"那位邵将军么,因为没人掣肘,近年来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在家里偷偷说掖州王的坏话,寒山派高手如云,门下耳目众多,就算私底下,也不容得此人这般猖狂,终有一天,一位寒山弟子直接闯进将军府中,击败无数好手,最后一剑割下了那姓邵的首级。"

"从邵成德身上的伤势来看,对方用的是烈阳功,在下家里人打听过,当日出手的那位中年男子头戴木面具,穿着一袭白衣,左掌右剑,直接杀穿了将军府的防线,唉,姓邵的手下也算高手如云,却无人是那位大侠的一合之敌。"

这件事因为事涉朝中高官,还未曾传出来,整个丹州包括乐吾山庄在内,只有少数人晓得。

姓孟的年轻人喃喃:"……所以中年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胡姓老人闻言,吃惊的脸色都变了:"胡某怎么听说,‘绿蓑衣’也在雍州那边。"

——绿蓑衣算是鱼叟的门人,虽不像北陵侯那样属于亲传弟子,也是得了不少传承,手中长剑名为"蚱蜢舟",昔年曾受鱼叟派遣,往赴边关,一人一剑尽灭都婆国三百甲士。

"‘绿蓑衣’确实在,而且就在将军府内,但又如何?那人一招间破了‘逆流而上’,同时重创‘绿蓑衣’,却没取他性命——既然留了三分余地,那鱼叟他老人家便是知道了,也只能容让一二。"

姓孟的年轻人摇头,低声:"明明打了十七招,怎么变成了一招?"

没人注意姓孟的年轻人说了什么,柳家的弟子正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据他说,那位寒山派弟子闯入将军府的过程,不是十步一杀,而是一步十杀,最后剑气如虹,将将军府内用来看管逃奴的屋子劈成了两半,却分毫没有伤到里头的人。

胡姓老人茫然不解:"那位大侠为何要去找逃奴?"

不是说邵成德是说了掖州王坏话,才遭了灭顶之灾的吗?

柳家弟子想了想,猜测道:"寒山派毕竟是名门正派,若只是说她老人家坏话,只教训邵成德本人便好,之所以派人覆灭了将军府,肯定是有旁的得罪的地方。"

"画堂影上"张夫人忽然道:"将军府势大,那些逃奴被释放之后,下场也未必会好。"

柳家弟子点头:"那位寒山派的大侠也考虑了这一点,说若是后续这些人出了什么问题,就把账算在南阳王头上,问题的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天灾人祸,并拥有最终解释权——这句是那位大侠的原话,表示就算里面的逃奴就算走在路上崴了脚,都算是南阳王故意伸腿绊的。"

张夫人:"……"

她感觉一束正道的光照在了江湖上。

杜高粲惊叹:"原来这便是名门正派!"

柳家弟子干咳两声:"那个,各家有各家的习惯,这应该是掖州王的风格,不能作为所有武林正道的代表……"又道,"南阳王怀疑寒山派要找机会对付自己,千请万请,央求了净华寺的人,将涉及在内的百姓都接去了临州,如此一来,扶农郡中的人手便大大的不够,若是邓兄跟孔兄带着手下兄弟们过去,十有八九会被派往此地。"

邓干听得目瞪口呆,他早知掖州王行事风格强横,却料想不到对方居然能派人诛杀邵成德于前,再逼迫南阳王退让于后,当下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礼,带着手下的前山匪现苦力预备役们,立刻动身往临州赶,只盼早早赶到净华寺那里,免得掖州王再心血来潮,把正道的光照到他们脑袋上。

看见邓干等人离开,柳家弟子又压低声音,道:"诸位可知,那位寒山派大侠,为何要去找那些关押在将军府中的逃奴?"

杜高粲小心翼翼:"为了伸张正义?"

他依稀曾听闻过,那位邵将军抓来的许多逃奴,其实只是普通百姓,被他硬是安上了个逃奴的名头,抓来家中充当苦力。

柳家弟子:"……杜老爷所言固然有理,但那位大侠如此行事,其实还有点旁的缘故在里头。"顿了顿,道,"那位大侠将其中一位逃奴带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暗语。"

胡姓老人激动道:"愿闻其详!"

柳家弟子回忆了一下,道:"据说是‘大娘托我给你带个话,讨要之前欠的三文包子钱’——诸位可知这是何意?"

在场中人各有猜测,却无一人能说服得了旁人。

姓孟的年轻人诚恳道:"我觉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算江湖侠客,也难免会顺手接取一些小任务,比如帮忙追讨欠账,只是被讨账者有时会出现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才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来制造与对方接触的机会。"

没人关心这位年轻人说了什么,就在对方提到"字面上的意思"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将聊天内容往下一个阶段推进。

柳家弟子:"目前的猜测是,所谓的欠钱,其实是在暗指对方以前欠下的承诺——诸位或许不知,那名逃奴其实是一位隐居避世的江湖前辈,因为武功大损而退出江湖,如今已经因为承了寒山派的恩惠,赶去永济为掖州王效力。"

其他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姓孟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却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