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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也和靳非泽在外面等,眼见几个医生火急火燎赶过来,又推着靳若海的病床跑向手术室。有个医生告诉他们靳若海脑溢血了,要他们签病危通知书,靳非泽笑眯眯把通知书签了,说:“医生,能不救就不要救,我们家里很穷,没钱呢。”

医生不知所措地呆了一会儿,确认了三遍是否要继续抢救,靳非泽三次都是不要救。这医生还特地问了嘴保镖,说这个是不是靳若海的女儿。保镖看了眼靳非泽,表情十分复杂,缓慢地点了点头。后来这医生打电话问了老太爷,还是继续抢救了。最后结果是靳若海成了植物人,进了ICU。

医生说:“抱歉,我们尽力了。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恐怕挺不过九个月,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靳非泽笑吟吟地说:“太好了,我要穿公主裙去参加他的葬礼。”

医生:“……”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深夜。姜也万万没有想到,靳非泽能通过气死靳若海的办法达到目的。没人知道靳非泽说了什么,外人看来他不过是穿了女装过来探望生病的老爸而已,学院也不能因此拘禁靳非泽。

事情告一段落,姜也本来想带靳非泽回家,靳非泽却乜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自己走了。好一会儿姜也才想起来,他大概还在生早上的气。高叔打电话给姜也,问要不要派车来接他们,姜也说不用。就算派了车来,按照靳非泽我行我素的性格,也不见得会乖乖回去。

出了医院,一段长长的上坡路。靳非泽脱了高跟鞋,赤着脚在前面走,姜也远远跟在后面。夜色黑而深远,夏夜的风有些凉意。霓虹灯在闪烁,高楼的玻璃反射迷离的光,车灯挨挨挤挤,像许许多多眼睛分秒不停地眨呀眨。这世界光怪陆离,他们好像行走在神明离奇的梦境里。

靳非泽丢了高跟鞋,姜也在后面捡回来。靳非泽又卸了耳环,姜也也捡回来。他一路丢首饰,姜也一路捡,发卡、手环、丝袜,都塞进自己的背包。

前面是个拐角,靳非泽转过去没了影儿。姜也快走几步,没看见靳非泽。姜也皱了皱眉,四处寻觅,发现人在胡同里,被一个小流氓拦住了去路。

“美女,”小流氓说,“这么晚一个人?哥陪你玩玩儿?”

“好啊。”靳非泽的笑容像副面具,“玩什么呢?躲猫猫可以吗,你藏起来,我来找,被找到就去死。”

小流氓没有察觉他笑意里的危险,十分兴奋,“行啊,去我那躲猫猫。”

小流氓正要伸手去揽人,忽然被另一只手抓住。手腕生疼,他火大地抬起头,发现是个眉目冷清的青年。夜色里,青年的目光比月光更冷。

“滚。”姜也说。

“你谁啊你?”小流氓问。

“是啊。”靳非泽歪着头,一脸天真,“你谁呀?”

小流氓叫嚷起来,“看没看到,人家也不认识你,你瞎管什么闲事!”

姜也冷冷道:“再说一次,滚。”

“靠,你凭什么管我们!”小流氓说。

姜也脸色一沉,抓着他的手掌往前拗。他被美色迷了眼,吃痛了也不肯走,在那儿大喊大叫,有一些路人围了过来。靳非泽饶有兴味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眼看有人以为姜也欺负人,要上来阻止姜也。

姜也抿了抿唇,道:“我是他同学。”

小流氓不信,说:“我还她老公呢!”

有个大妈问:“姑娘,你别怕,告诉阿姨,他们是谁?”

靳非泽指着姜也,“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吵架了,我离家出走。”

有路人说:“就是他嘛,脸上还有口红印呢。”

姜也这才知道自己脸上有口红印,大家都凑上来看,尤其那大妈,不住啧啧点头。殷红的口红印像一朵花儿,盛放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大妈指着那流氓骂:“你个不要脸的,什么臭德行,抢人家女朋友!趁早照照镜子去,狗屎糊脸上都比你好看!”

小流氓傻眼了,“是情侣不早说!服了,哥,松手,真服了!”

姜也松了手,他屁滚尿流地跑了。姜也要靳非泽跟他回家,靳非泽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姜也拉他,他吃了秤砣似的,牢牢站在原地,拽也拽不动。

姜也蹙眉,“你还要怎么样?”

靳非泽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控诉道:“你又凶我。”

大妈看不下去,苦口婆心地劝:“在一起就是缘份,千万别吵架。小伙子,你女朋友这么好看,你怎么舍得凶她呀?快跟人道个歉。”

姜也:“……”

靳非泽泪眼汪汪看着大妈,说:“前天我伺候他,他高兴了就不理我了,还说不爱我。”

大妈非常不满,问姜也:“你看你,这种话怎么能说?伤感情啊。快道歉!”

算了,姜也不想在这里纠缠,皱着眉道:“我错了。”

靳非泽泪眼盈盈地问:“那你到底爱不爱我?”

姜也沉默,大妈威胁的眼神扫过来,利刃一样刺着姜也。

他头疼,道:“爱。”

靳非泽又说:“抱我。”

姜也:“……”

他不动弹,大妈蒲扇似的大掌一拍,用力推了他一把,“愣着干啥,快抱啊!”

大妈力气贼大,他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儿,被推了个趔趄,直接闷头扎进靳非泽的怀抱。二人在夜色里相拥,彼此呼吸相闻。大妈古道热肠,看见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就高兴,喜滋滋道:“这才对嘛!”

她功德圆满,挎着菜篮子走了。姜也看她走远,再看靳非泽,他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恶劣至极。别人都以为他是下凡的仙子,其实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姜也的眉目冷了下来,擦了脸上的口红印,转身就想走。靳非泽摁住他的后腰,不让他动。这怀抱异常柔软,感觉就像落入了一个温柔陷阱,还长着牙,会吞人,要让姜也尸骨无存。姜也用力挣了挣,靳非泽的手像铁钳,他压根动不了。

“你刚刚说爱我。”靳非泽在他耳畔笑,换回了自己的本音,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姜也面无表情,“玩够了吗?回家。”

“不要,”靳非泽慢悠悠地摇头,“除非你吻我。”

夜风拂面,像糖丝那样轻柔,那样甜。

“我看到了哦,我气靳若海的时候,你挡住了仪器。”靳非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温柔又邪恶,“小也,怎么办呀,你好爱我。”

姜也脸上没有波澜,发红的耳朵却泄露了他兵荒马乱的心绪。爱么?姜也没有谈过恋爱,不明白怎么样才算爱一个人。他只是不希望他被人道毁灭,不希望他自杀,不希望他从眼前消失,再也找不到踪迹。

尽管他是个混账、魔鬼、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心里响起危险的警报,姜也不愿意承认那涌动的陌生情感。在魔鬼的面前亮出心脏,无异于自取灭亡。靳非泽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和他谈恋爱玩玩可以,当真不行,难保以后会被他弃如敝履,遍体鳞伤。

可姜也不想玩玩。

他还来不及拒绝,靳非泽已经强迫他抬起头亮出柔软的嘴唇,所有的话都堵在唇间,消磨在暧昧的吮吸中。他下意识喘息,又强行止在喉间。夜风裹着情欲,一浪一浪地拍过心头。

靳非泽低声喟叹:“小也,你不仅要爱我,还要永远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