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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中年男人明显因这变化而僵了一下,少年与老者反倒十分镇定。蒲晗本来还好,直到他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红色长袖旗袍。

蒲晗其人,对丧尸怪物啊什么的都接受良好,唯独对这种红鞋子红旗袍之类的东西有些过敏,见状不由倒吸了口气——谁想下一秒,更让他笑不出来的场景出现来。

那红色旗袍,仿佛活物般,开始左右飘荡起来。

随着它的飘动,身后墙上隐隐有字迹露出。但因为旗袍移动的速度很快,移动时还在不住挥动袖子,再加上光线昏暗,以至于几人瞪大了眼睛,也难以一次看清藏在后面的字。

……更别提旗袍移动间,领口的上方还时不时会有一张人脸浮现。吓人是一方面,关键是每次出现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看过去,一来二去,更容易错过藏在后面的信息了。

“寻找……碎片……”

“拼凑……”

“歌……舞……”

几人麻着胆子瞪大眼睛,也只能窥见只言片语。就在蒲晗琢磨着要不要试着摸一下那旗袍时,旁边一个影子忽然窜出——

一把薅住了那旗袍的领子,直接给拽了下来。

拽下来还不够,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琴盒给压了上去。原本正拼命挣扎的旗袍登时消停下来,徐徒然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往上踩了一脚,抬头看向墙面,飞快地念出了上面的几行字。

“‘请在场景内寻找属于‘她’的日记碎片,拼凑出她最爱的歌曲,找出对应唱片或磁带进行播放。并在对应歌曲的伴奏下,进行自由舞蹈。’”

徐徒然连珠炮般念完,又四下扫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线索,方啧了一声,拎起琴盒,直起身来:

“任务确认。可以走了。”

说罢,率先朝着房间的另一头走去。

背包抱在怀里,身体还略有些弓起。

余下几人:“……”

他们的目光在徐徒然的背影和仍旧贴在地上的红旗袍之间转来转去,显然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默了几秒,方听蒲晗找补般地笑了下。

“她今天身体不好。胃不舒服。有点暴躁。”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旁边人往前走,“没事,事情解决了就好嘛。来来来,往这边走……”

这次考核用的“场景”很大,不止一个房间。事实上,他们一开始所在的,甚至不能称为一个房间——因为光线太暗,所以他们一开始都没认出来。那里其实只是一个比较宽敞的玄关。

玄关内空荡荡的。一面墙上挂着红旗袍,一面墙上镶嵌着镜子,镜子下面是空荡荡的鞋柜。其余几人四处检查一番,确认这里确实没有任何线索了,方跟着徐徒然走进下一个房间中。

与之前的任务不同。这次是明确要求练习生收集线索,而蒲晗即使拥有全知,也无法直接读出所有碎片的所在,最多只能看到这场景内曾经发生的“故事”,进而做出些推测——碍于此,他暂且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老老实实地通过翻找来获得线索。

玄关处连着的就是客厅,这里的光线要更亮一些。顶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客厅内左右各开着四扇门。其他几人进去后,见徐徒然已经在电视柜下翻找起来,便自觉地散开,打算去其它房间寻找线索。

不想其中一人手刚要碰到门把,便听徐徒然语气平平道:“那里是卫生间。”

“没事。”那个中年男子立刻道,“我不怕脏……”

“马桶上面坐着个男人,手里还拿着剃须刀。”徐徒然头也不抬道,“当心他割你。”

“……”那人闻言,默默收回了手。下一秒又听徐徒然道:“卫生间对面的杂物间里有上吊的人……哦,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她话未说完,便听一声剧烈地关门声响起。另一个中年男子靠在门上,脸上露出惊恐未定的表情。

年貌仅为初中生的U12见状,悄无声息地往徐徒然旁边靠了过去。编号为U59的老者哈哈笑了两声,看向徐徒然:“四扇门你都看过了?还有两扇后面是什么?”

“左上是厨房,里面有个穿围裙的男的,正在到处找食材。”徐徒然闷闷道,“右上是一个坐在轮椅里的女人。”

……听描述都挺普通的。但放在这个环境里,就很不普通了。

蒲晗暗叹口气,明智地决定现在这客厅里活动。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很快,徐徒然就从电视机的后面,掏出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

高跟鞋内藏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

【安全的房间,只有穿上正确的鞋子才能抵达。而我的另一半,离我必不会太远。】

“……简单来说,就是集齐一双鞋子后,就能解锁下一个可探索的房间吧。”一个中年男人搔了搔后脑勺,“所以我们既需要找日记碎片,也需要找鞋子……唉,真有点麻烦。”

谁说不是呢?

徐徒然克制地闭了闭眼,起身靠在了墙边——她方才蹲太久了,感觉胃更不舒服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余下几人行动也变得利落起来。毕竟都是经历过不止一次考核的,很快就都找到了节奏,各自划分了一片区域,开始埋头认真找寻。

老者不适合弯腰,就在一个酒柜里扒拉,从一个抽屉中找出一盒药,正要眯眼细看,正好蒲晗从旁路过,随口道:“治精神分裂的。”

老者一惊,诧异回头:“你认得出来?”

蒲晗谦虚地笑了一下:“在这方面,我比较专业。”

老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肃然起敬:“你是医生?”

“差不多吧。”蒲晗低头翻起另一个抽屉,头也不抬道,“我有证的。”

虽然是精神病的诊断证明书。

老者不明觉厉地再次“哦”了一声,原地等了片刻,见蒲晗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带着几分茫然离开了。

徐徒然左右看看,见无人关注自己,便悄没声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若无其事地用脚往下用力一踩,将一只从椅子下面探出的青白手掌死死踩住,跟着打开背包,一手伸到里面,面上却露出几分迟疑。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蒲晗悄悄靠了过来:“你还不舒服啊?”

徐徒然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拉开背包给他看——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塞了一层酸奶。

蒲晗:“……你啥时候搞到这么多的?”

“去餐厅前,我在自动贩卖机那儿待了一会儿。”徐徒然悄悄将背包合上,“我在这里喝酸奶是不是不太好啊?”

蒲晗:“……”

倒不是不行,就是有些破坏气氛。

而且作为一个内定人选,当着其他陪跑练习生的面摸鱼,总好像有些欺负人。

“我觉着也是。”徐徒然为难地嘶了一声,跟着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蒲晗:“?”

“我到其他房间去。”徐徒然语气坚定地说着,“避开其他人就好了。”

……???

可你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其他房间都有鬼所以我们才躲到这儿……哦对你是徐徒然啊那没事了。

就在蒲晗还在欲言又止的时候,徐徒然已经打定主意,带着包悄无声息地从离她最近的那扇门溜了出去。

临走前没忘再朝藏在椅子下面的鬼手再踩一脚。

鬼手:……??

鬼手很懵逼。它明明在往里收了啊,这也要踩的吗??!

蒲晗目送着徐徒然离开,转头看见正五指扭曲在地上扒拉的鬼手,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她今天不舒服,所以有点暴躁。”

说完好脾气地抬脚,将已经被踩扁了的鬼手往里踢了踢。

鬼手:……我谢谢你啊。

*

而就在一众练习生认真面对“考核”时,所有画面,都同步投放到了多媒体房间的大屏幕上。

阶梯式的座位上,所有姜思雨都非常自觉地挪到了前几排。几乎是在徐徒然露脸的瞬间,就开始齐刷刷地往屏幕上刷弹幕。

徐徒然摔打个旗袍都能刷“姐姐好酷”、徐徒然坐着休息都要刷“姐姐保重”、看到徐徒然一背包的酸奶,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刷了一排心心抱抱小玫瑰。

行为之莫名其妙,连坐在侧面区域的爸爸团都看不下去了。屏幕上很快就有异色的弹幕跳出,用箭头指向其他几名选手:

【姜思雨们,你们可能的爹在这儿,谢谢。】

虽然没哪个姜思雨愿意理他就是了。

这也没办法。分裂后的个体,在某些情绪或需求上的表达往往更加极端。尤其是那种即使分裂也能保持统一的喜好——越统一,就表示本体在这方面的偏好越稳固。性格上的某些特质亦是如此。

这也是姜思雨们按照爷爷要求,打造了这一系列“考核场景”的原因。

这些场景,基本都是从姜父以及姜老头中的记忆中提取整合而来——作为两个身经百战的高阶能力者,各种诡异的域,自然经历得不少,随便扫一扫就是一整套的无限流素材。

在这种似曾相识且诡异极端的环境内,练习生们的表现与精神状态,是姜思雨们重点观察的指标之一。有些东西,哪怕没有记忆也不会改变,而表现得越接近原版,也意味着这个练习生,越有晋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