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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现成的统治遗产难以估量。

师飞羽接手皇宫后,也没有客气的使唤以前的太监宫女,他们本就比任何人都了解皇宫,各司其职之下,整顿与接手都事半功倍。

再招齐京中中底层未被带走的小官,按照皇帝逃窜后的反应能力进行任免,又调拨了一批自己的人过来,很快将京城秩序恢复,不再是民间能人自行维持的现状。

师飞羽早知裴凉能干,但如此打理后方,让人无后顾之忧,不提她行那狼心狗肺之事,师飞羽不得不承认,此次大捷,京中稳定,她在其中功不可没。

一想到她便就想到站在她身旁那少年。

师飞羽让人打听了回来,据说那少年是漕帮帮主之孙。

裴凉早已拉了漕帮帮主入伙,漕帮不缺人不缺钱,但这任漕帮帮主想要帮家族改换门楣。

于是裴凉便拉通这乱世之中所有有那问鼎之相的选手,横向对比之下,漕帮帮主很快便认可了裴凉的眼光。

选择了尽早投资。

而裴凉那些军需物资能够如此畅通无阻的运到京城,并且掩人耳目,漕帮自然是出了大力气的。

漕帮老帮主年纪大了,不便动弹,跑腿联络巡察之事自然由小辈出头。

而据说这个小孙子,是最得老帮主宠爱的。

合作伙伴的身份让师飞羽稍微放了点心,他从入宫开始就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

要知道那会儿他一张脸杀气腾腾的进来,那几位娘娘还以为他要直接杀人。

三响四季道:“这裴掌柜,也不知道避讳一下,不过她本就是走南闯北经商之人,倒也不能以常理论之。世子爷,这会儿您放心了吧?”

“本就无甚好在意的。”师飞羽冷漠道:“是你们自己大惊小怪让人去查的。”

嘶,这说的,要他们不去查,周围的人可都得被您吓死了。

应四季摆了摆手笑道:“嗨,要我说这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裴掌柜是个聪明的生意人。”

“生意人相交,丁是丁卯是卯,最忌讳私下牵扯了。那漕帮既然与裴掌柜合作频繁,裴掌柜自然不会打人孙子主意。”

话才说完,就看到他们世子爷身子一僵。

这话,好像也没有那么绝对,按照她的说法,那道他们就没有合作价值了吗?自是比那漕帮更大。

可她对自己干了什么?

才平息一点的心绪又开始不安了,但师飞羽又觉得自己若再回去找她,简直就是贱骨头。

便强自让自己埋首公务中,忘掉这乱七八糟,自己根本理不清楚的思绪。

战争大捷的消息自然瞒不了南逃的朝廷,虽然消息有滞后性,且师飞羽刻意玩了时间差,但要夺取天下,如今大好形势自得让自己名正言顺。

因此看时机差不多了,师飞羽便让人放了消息过去,随后自己又亲自写了捷报。

南朝廷那边得知战争大捷,自然欢欣鼓舞,但劫后余生的惊喜之后,便是审视自己弃城而逃的狼狈丑态了。

尤其京城最终根本没破,前线的将士到最后都没再放北蛮再近一步,这样一来,南逃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因此由皇帝自始,由上而下的一帮人,心里又打起来自己的小算盘。

最终商议得出结果,让师飞羽率军南下迎接圣驾,不管里外,得将逃亡时落下的皇威给贴回去。

师飞羽收到传旨过后,冷笑一声,将圣旨付之一炬,并不着急。

他在外征战数月,回京后忙着消化整合,一直在忙,倒是连空下来让自己放松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是他生母忌日,师飞羽带上亲兵,来给母亲祭拜。

想着原本年前还在想,他如今碍于宗族礼法,无法直接迎娶佳人,欲带她来母亲坟前,拜过天地父母,也算有了夫妻之实。

如今想来,这满心的期待却成了笑话。

师飞羽只要一想到裴凉便心烦气闷,嘴上不屑相见,心里又怨她明知自己回京,这么久却无来寻的意思。

便是不提其他,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的投入打水漂?

师飞羽烦闷的往回走,遣散了亲兵,只带上三响四季漫无目的闲晃。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天香楼,因着他们三人之前经常来,天香楼的活计是认识他们的。

师飞羽本不欲进去,那伙计一见他却道:“这不是师公子吗?来找当家的?”

“不巧,当家的今日不在,不过今日林厨烤的鸭子品相绝顶,要不您进来试试?”

师飞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天香楼。

裴凉从魏家买回天香楼后,倒是没有重新装潢,毕竟魏家经营的时候,主要招待达官贵人,店铺脸面自然不可能差,只一些摆件软装稍作更替,便直接重开了。

师飞羽没有进包厢,而是选择了二楼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

与三响四季点了几个菜,等上菜之时,便打量审视这天香楼。

冬日里北蛮来袭之际,京城人心惶惶,各家各户大门紧锁,商铺关闭大半。

如此危在旦夕之际,自然没什么人有那心思出来满足口腹之欲。

如今边关大捷,甚至北部王庭被灭,京城百姓重获安全感的同时,也是抑制了几个月的消费欲爆发。

因此各大店铺如今生意更火爆,商业流通起来,整个京城也迅速恢复了活力。

师飞羽看着来往脸上带笑的百姓,倒也颇感欣慰。

此时他们邻桌的一桌客人正喝着酒闲聊,声音传到师飞羽他们耳朵里。

有一客人愤愤道:“刚成亲那会儿对我温柔小意体贴备至,这才不满三年,便处处敷衍,嫌弃于我。”

“无缘无故的,便要骂我几句才罢休,这日子没法过了。”

同桌的另一位客人便嘲笑他:“这就没法过了?且还早着呢。”

“哦?朱兄此话何意啊?”

那朱姓客人道:“我与内子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义深厚自不必说。”

“初时成亲也是浓情蜜意,千金不拆。”

“结果第二年她性子就冷了,第三年的时候也如同周兄一般,看我哪儿哪儿不对,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一顿大骂。”

“如今成婚七年,我娘子便是对拉磨的驴,都比我脸色好。时常正吃着饭呢,就给了来上一下,说看我便心烦。”

那原本抱怨的客人道:“岂有此理,一家之主岂能如此轻辱?朱兄你就不该惯着你那婆娘。”

朱姓客人冷冷道:“周兄你有那能耐,倒是直接冲你娘子发泄,莫扯着我们喝闷酒抱怨?”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

师飞羽听着这市井八卦,心里想的居然是要按这对比,裴凉对他也算不错了。

嘴上说着包养,但该有的关怀讨好浓情蜜意一点都不少,再者按照胡胡子和这般客人的说法。

那运气不好娶到悍妇的男子,尊严啥的也没见比他多两分。

至少他不可能吃着饭被来两下呢,虽则关系轻辱,但裴凉平日里却不是那以践踏侮辱为乐的人。

相反还特别在乎他的感受自尊,这也是他被那混账一直蒙骗上床还没察觉的原因。

想到这里,师飞羽猛然警醒。

你不对劲,为何所思所想,竟有些替那混账开脱的意味了?

正自我唾弃,又听那桌客人道:“这酥肉实在不错,再点一盘?”

“算了算了,兜里没几个子儿了,便是能省则省。”

“我说你俩也太抠了,好容易来天香楼吃个饭,这一座难求,自然是吃个痛快,作甚为那一两个小菜便磨磨唧唧?”

“蔡兄好运道,嫂子柔顺贤惠,从不约束,自然滋味潇洒。”

“我二人本月花销已是见底了,自然没法跟蔡兄豪阔相比。”

“这月才三号,你俩就见底了?花用什么了?”

“便是今日这顿了。”

那蔡姓客人看了眼桌上的菜,都不是那种价位昂贵的招牌菜,只普通开销而已。

便笑了:“你俩如今怎的如此拮据?”

“婆娘不给钱,怎么阔绰?”

“每月兜里就这么几文钱,买个烧饼都得考虑二三,今日能凑这局,已经是婆娘念及此番大捷,格外大方一次了。”

“不信,你们就没点私房?以周兄朱兄那赚钱能耐,少说能藏点银两花销吧?”

“银两?那是何物?”

“这世间银钱面值最大的难道不是铜板吗?”

“哈哈哈,你那是被你婆娘骗了。我婆娘明明说有的铜内藏金,所以我现在每花销一个铜板,都怕是不是亏了,越发节省。”

那蔡姓客人摇头:“兄弟,你俩藏点私房吧,怪可怜的。”

“私房?”二人冷笑。

朱姓客人道:“我去年不是销声匿迹半月吗?你以为如何?”

“如何?”

“便是藏在墙内的十几个铜钱被发现了,差点没了半条命。”

周姓客人也道:“你也太粗心了,十几铜钱,如此巨款居然藏在一处?这下好,一顿打挨了,钱也飞了,你下次就该一处藏一个,好歹挨顿打还值。”

蔡姓客人:“……我,我一会儿便去买点娘子爱吃的糕点回家。感谢娘子不打之恩。”

师飞羽,三响四季:“……”

这就是如今成亲男人的现状吗?如此对比,竟然包养才是性价最高的关系一般?

师飞羽心想,好歹裴凉对他金钱上是极尽大方,莫说为一个铜子儿绞尽脑汁的辛酸,为了博他一笑,想想裴凉单是送他那些华服美饰所斥巨资?

更不用说便是闹翻了仍然还倾力支持那些物资价值几何。

凡事都怕对比,这么看起来,师飞羽竟然觉得好像自己处处都能显出优越感来。

果然是给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