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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纪驰打开他那一侧的车门,声音里也带点倦意,“上去睡觉。”

第二天的飞机上,纪驰仍在补眠。

夏安远记着他六点出发的时间,但等他睡醒,一旁的被子早没了温度。

纪驰的确是很忙。昨晚就到津口的赵钦载着他来接自己去机场的路上,他的电话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夏安远帮不上什么忙,值机,托运行李,什么vip通道的他根本弄不懂,只能一头雾水地跟着赵钦后面往前走,生怕哪里赶不上趟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坐飞机,第一次是在十一年前,他跟着席家派来接他的人从小城辗转到省会,坐上了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飞机。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被人领着走,领他的人却不像赵钦这般细心,连座椅上的各种调整的机关都妥帖地给夏安远提示到位,他只管给夏安远带到地方,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

平复下来思绪,夏安远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附近,跟第一次坐飞机时拥挤的座位不同,这里明显高级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宽敞、豪华、安静,他跟纪驰的座位被半包在一起,靠背可以放得很低,面前有显示屏和可以调整的桌板,左手边是两个舷窗。

外面的风景也是夏安远第一次见——之前那次他的座位在中间,除了人头和椅背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他没什么欣赏景色的兴趣,看了两眼,注意力就又不受控制地放在了纪驰身上。

昨晚躺下来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想也知道纪驰困乏极了,到S省那边的行程安排得更紧,必须得趁着这时候休息会儿才行。

幸好赵钦和其他几个跟着的助理坐在他们后面,不然夏安远并不好意思这么一直不加遮掩地盯着纪驰看。

他用目光描摹纪驰的眉眼,发现纪驰有个好习惯,睡觉的时候不大爱皱眉头,因此眉弓鼻梁嘴唇的线条都流畅得无可挑剔,显得睡颜淡淡的,没有平日冷冰的模样。不像夏丽,眉心像是从来没有舒展过的时候,被经年累月刻下明显的痕迹,怎么揉也揉不开。

念及夏丽,夏安远低下了头,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希望能在探视日期前回京城来,其实他也想直接去问纪驰,但就他俩平时要么就相对无言要么就“高谈雄辩”的诡异相处状态,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正经答案来。

夏安远又小心地转头,看了没两秒,纪驰突然睁开眼:“那么爱看?”

被这视线烫到似的,夏安远先是懵,然后别过脸,耳朵尖烧得都要燃起来。他盯着鞋尖,整个人都僵住,开口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纪总,您没睡着啊?”

在跟纪驰重逢前,夏安远已经很久没有过害臊赧然一类的情绪了,他习惯了承受,习惯了面不改色,习惯成熟自如地观察一切。

可好习惯总是一步懈怠就步步懈怠。这些日子下来,面对纪驰的注视,夏安远越来越难招架。就像此刻他真切感受到了纪驰落在自己身上并不包含任何感情,却莫名滚烫的目光,连一根头发丝都耻于动弹。

他无奈地想,还有什么是比头天晚上偷看被抓包还不算,第二天偷看又被抓包更尴尬的,且他偷看的对象不是一般人,还是前男友兼现金主,双重buff都给加上了。

纪驰没回他这句废话,夏安远缓了几口呼吸,等心跳稳下来,扯出一个笑,破罐子破摔地迎上纪驰的目光,镇定道:“纪总这么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纪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过来。”

夏安远下意识看了圈四周,除非站到跟前来,没什么人能看到他俩,他凑近,小声问:“怎么了?”

不知道纪驰按了哪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隔断慢慢降了下去,夏安远座位的靠背也缓缓放平到跟纪驰座位一样的角度。

夏安远还云里雾里的,保持着坐着探头过去的姿势没动,因为靠得蛮近,他将纪驰深邃的那双眼看得更清楚,看到他睫毛浓黑,垂眸的时候便能将神色遮住大半。

夏安远还想接着问,纪驰却不给他反应时间,伸手一扯,让夏安远跌进了他怀里。

“纪总?”夏安远鼻尖撞上纪驰的胸膛,好一阵发酸。纪驰的怀抱太紧了,因为要坐飞机,两人都换了套舒服的夏装,这时候贴在一起,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彼此身上的体温和同一种洗衣用品的香气。

原本不热的,一这么抱着,好像就腾地燃起火来,衣服都烧个精光,皮黏着皮,肉贴着肉,越缺氧想要呼吸,越能感受到浑身那阵发麻的烫意。

夏安远身体动不了,他从这个怀抱的缝隙里艰难抬头,看到纪驰已经闭上了眼睛。

“纪总?”他悄悄唤纪驰,“这样……不太好吧?”

就算这地儿再没人打扰,两个大男人在外这么抱在一起,也还是个稀奇事儿。

夏安远听到纪驰平稳有力的心跳,似乎是一闭眼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但没人能这么快入睡,纪驰搂着自己的手都还没松劲,像要活生生要把自己嵌进他怀里。

“纪总?”夏安远凑近他耳边,不嫌烦似的,又叫了他一声,声音放得很低。

纪驰仍阖着眼,手却不耐烦地下移,在夏安远臀上重重一拍。

“既然爱看,那就凑近点,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