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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恺南!”詹子延伸出手,只抓住了一团空气。

他根本不是容忍,只是不想让骆恺南再掺和了。

恋爱不该谈得这么辛苦。

他们相识后,骆恺南一直在为他操心,先是沈皓的风波,现在又是他爸。

骆恺南其实是很沉稳的性子,却总因他而发火。

他不仅没能让骆恺南过得更开心,甚至时常让骆恺南处在糟糕的情绪之中。

对他而言,骆恺南是一束照进单调生活中的阳光,但对骆恺南而言……他似乎是个累赘。

这时,搁在床头的手机震了震。

詹子延以为是骆恺南冷静下来了,急忙拿起来,却发现是吴迪的电话。

“喂?”

“喂喂,詹老师,骆哥在你那儿吗?”

“他刚才在,怎么了?”

“我们今天和投资人约了饭,他突然说有事晚点来,现在投资人已经到了,说他不遵守时间,不想跟我们谈了,我打他电话也不接,他在的话你叫他赶紧过来吧!”

据高旭所言,派出所就在晋大附近的地铁站旁。

骆恺南行色匆匆,坐上了出租车才发现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来自他最挂念的人。

詹子延肯定是来劝他的,想都不用想,可又怕万一真有什么事儿,犹豫再三,他还是接了:“喂,怎么了?”

詹子延焦急的声音传来:“吴迪跟我说了,你快去他那儿,投资人要走了,他拖不了太久。”

骆恺南根本不在意:“走就走了,我会解释,大不了找别人,没事的,我现在去派出所——”

“恺南!”詹子延突然厉声打断。

骆恺南怔了怔,头回听见他这么生气。

“你不要管我了,真的……不要管我了。”詹子延的声音似乎在颤,“我不想看见你为我这样……”

耗费三四年倾尽心血制作的游戏、千挑万选隆重打扮要去见的投资人,这些对于骆恺南而言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过。

但只要他出事,骆恺南一定会放弃所有来照顾他。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爱他的人,也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

他应该要让这个人过得更好,而非被他拖累。

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你快点去见投资人,现在就去,不要管我,不要找我爸。”詹子延嘴唇颤动着,抖出的每一个字,也在凌迟自己,“在你自己的事情办完之前,别来看我,否则……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静了许久,沉默到令他几乎窒息时,骆恺南终于开口:“子延,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对我提分手?”

詹子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要骆恺南再心疼他了。

“就因为我不是你的家人,我就不能管你的家事,是吗?”

“不是的,我……”

“我先前觉得该冷静的是我,但现在,我觉得该好好想想的是你。”骆恺南的声压很低,匿着深深的失望,“我对你表白前,思考了很长时间,怕自己没耐心,与你不长久,分手后反而让你比恋爱前更难过。”

“我把你当易碎品保护着,舍不得让你伤心,可你把我当什么呢?你能不能也好好思考清楚呢?”

“我这段时间不在你身边,你都没来找过我,你真的想我吗?如果有了家人就不需要我了,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重要的人呢?”

“恺南,我只是……”只是怕打扰你。

他好像陷入了死局。

如果他解释,骆恺南会理解他、心疼他,然后强硬地留下来照顾他。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如果他不解释,骆恺南会误会他,会生气。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说:“不来找你,不代表我不想你、不爱你,恺南。”

“我不清楚你究竟有多爱我。”骆恺南说,“如果谁对你好,给你个家,你都会喜欢,都会顺从,那这不是爱,子延,起码我不是这样,对我好的人不是没有,可我只爱你。”

“你因为这么点事就能对我提分手,说明我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我甚至觉得我在你心里不如沈皓,他那样对你七年,你都没舍得跟他分。”

不是这样的。

詹子延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太害怕了,害怕自己变成一块绊脚石,挡住骆恺南通往更光明的前途,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了。

骆校说他这辈子已经看到头,说他的生活平凡,他都认,但他刚开始没想过改变。

改变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很可能导致意外。他已经吃够了意外带来的苦头,这辈子最大的诉求就是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如果是为了爱自己的人,为什么不能改变?

努力变得更有趣、尽力让骆恺南生活得更好才是他该做的,而非主观认定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有更好的结局了、反倒去推开唾手可得的幸福。

错得好彻底。

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詹子延摘了断腿的眼镜,捂住眼睛,压下哽咽:“你比谁都重要,恺南,我不想和你分开,当我没说过好不好?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你别生气,我真的……真的很在乎你,别离开我。”

骆恺南用力吸了鼻子,鼻音仍然很重:“我没有要离开你,我对你表白的时候说的承诺永远作数,你别害怕,别哭。我只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你证明给我看行吗?证明你很爱我,证明我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在此之前,我会如你所愿,不来管你,我们都冷静一阵子……就这样吧。”

“恺南——”

电话挂断了。

司机停在路边没起步,旁听了全程,没敢打扰后座明显在和对象吵架的客人,见通话结束了,才小心地问:“那个……帅哥,去哪儿?”

客人的脸很俊,眉头却皱得很深,静静望着窗外的医院,天光在泛红的眼瞳中微微闪动。

半晌后,他抹了把眼睛,哑声开口:“去最近的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