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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惊寒拿起烟,塞进裤兜里,推开门走出去。

由于那台机器总是发出死亡射线,已连续弄伤多人,甚至杀死一人,门外已经没有士兵站岗。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血月军团带走审问,走廊里空荡荡的。

这一层楼只住了云惊寒一个病人,其余病房都是空的。

高大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中穿行,无声无息,却裹挟着恐怖的威压。

云惊寒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插在裤兜里,闲庭信步地进入电梯,来到下面一层楼。

电梯门开了,一名护士跟他打了个照面,然后张大嘴巴,瞪圆眼睛,露出见了鬼的惊恐表情。

云惊寒摘掉未曾点燃的香烟,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嘴角含笑,漆黑眼瞳里却闪烁着兽性的光,看着冰冷而又残酷,近似于一只野兽。

他过分英俊的脸庞带着森然杀意和勃发的野性。

护士颤抖着捂住嘴,身体紧紧贴住墙面。

云惊寒重新把烟叼进嘴里,不紧不慢地走向走廊深处。

每一个看见他的医生和护士都会吓得呆立当场。有人手一松,扔掉了托盘,与之擦肩而过的云惊寒顺手接住,声音沙哑:“小心。”

护士连忙捧住托盘,往墙根处贴去。

面对楚教授,他们还能硬着头皮打上一声招呼,甚至凑上去攀谈几句。但是面对云惊寒,所有人感受到的只有畏惧。

这是医院的康复中心,住着不止一个植物人。以往也有植物人忽然苏醒的奇迹发生。

但是,没有哪个植物人能像云军长这样,刚醒来就像一头矫健的野兽,如此自如地行走。

云惊寒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病房,推开门进去。

那里面住着云易行。

刚醒来就去看妹妹,云军长果然是个妹控。众人这样想着,畏惧的感觉终于消散了几分。

云易行站在窗边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乌云遍布天空,远处还闪着紫色电光。想来再过不久便会有滂沱大雨冲刷而下。

空气沉闷潮湿,正如云易行此刻的心情。

忽然,门把转动了一下。

云易行回头看去。

她设有门禁,只有她信任的人才能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入内。

大概是自己的心腹来汇报案件调查的进展了。这样想着,云易行走向会客区。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那门把一边转动一边发出崩裂的脆响,不过半秒就被一股巨力破坏了锁芯,失去了防守的作用。

门开了,一个异常高大的人影走进来。

看清来人冰冷野性的面孔,云易行如遭雷击,呆愣当场。

云,云惊寒!他醒了!什么时候的事?

云易行迅速调整好心态,绽开惊喜的笑容。

云惊寒也笑了,锋利的牙齿咬紧过滤嘴,兽性勃发的眼瞳里溢出危险至极的冷光。

他伸展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许久未曾使用的声带震颤着,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亲爱的妹妹,到哥哥这里来。”

没有任何改变。昏迷之前,他是一个对妹妹无限宠溺包容的好哥哥,苏醒之后,他还是如此。

云易行假装哽咽地喊了一声哥哥,没有丝毫迟疑地投入了云惊寒怀中。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卸掉了云易行的下颌骨,紧接着是手骨和腿骨。

云惊寒扼住云易行脆弱的脖颈,把软得像面条一样的人提起来,照着对方左胸处尚未愈合的枪伤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

肉体被击打的闷响传来,然后是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蓝白病号服。云易行痛得双眼飙泪,却连一丝呻吟都发不出,无法闭合的嘴巴流出唾液,像个痴痴呆呆的傻子。

云惊寒把死狗一样的妹妹扔在地上,在病房里四处走动。

被卸掉四肢,一拳打去半条命的云易行只能粗喘着,微颤的眼珠跟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来来回回转动。

窗外电闪雷鸣,乌云罩顶,滂沱大雨如期而至。

恐惧和绝望让云易行的泪水也似滂沱大雨般狂涌。

很明显,她做下的那些事云惊寒全都知道了,否则他不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翻脸无情。

当他乐意宠着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毫无保留。当他厌恶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离死就不远了。

泪水落在地毯上,氲出一大团湿痕。云易行的嘴巴若是能够开合,四肢若是能够活动,她一定会像狗一样爬到云惊寒身边,抱着对方的双腿苦苦求饶。

哥哥,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易行微颤的眼珠里写满了这句话。

但云惊寒却连个眼角余光都未曾扫向她,只是自顾在病房里寻找着什么。他打开床头柜,翻了翻,从里面取出一枚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

辛辣的烟丝燃烧之后散发出微苦的香味,慢慢又透出一股回甘。对他来说,这种牌子的香烟味道太淡了。

只有娘们儿才抽这种烟。以往的他会这样嘲讽。

但现在,这种微辣,微苦,微甜的气味,却在云惊寒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象。他只能感受到秦青,从未与那人见面,不知道对方具体长什么样。

这根香烟便成了触摸那人最好的媒介。

云惊寒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眯着狭长的眼,沉迷地抽着一根烟。

云易行躺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气音,胸口的血迹染红了一大片。她拼命睁大眼,流出更多泪水,试图用忏悔的眼神求得兄长的原谅。

云惊寒垂眸扫她一眼,长腿交叠,换了一个更为慵懒的坐姿。

“哭吧,你的时间不多了。”声音里的粗嘎和沙哑已经淡去,重新变回了曾经的低沉浑厚。

泪水瞬间淹没了云易行的脸。她知道自己完了!

巨大的绝望催生了刻骨的恨意。云易行投向云惊寒的目光里不再是哀求乞怜,而是怨毒。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一下子摔死?为什么你还要醒来?血月军团是我的!中心城也是我的!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云惊寒吐出一口薄烟,然后抬起脚,踩住了云易行扭曲狰狞的脸。

“真难看。”

厌恶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垃圾。

云易行眼中的怨毒与恨意再次变成了恐惧和绝望。云惊寒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不会顾念一丝丝亲情。杀了自己的妹妹,对他来说就像擦掉一个污迹般简单。

就在这时,门猛然被推开,从医生那里得到消息的卡福冲了进来。

看见病房里的情景,他愣在当场。

想象中兄妹情深,相拥而泣的画面并未发生,眼前的一切只能用诡异和不可思议来形容。

只见他敬爱的军长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脚踩着云易行的脑袋,坐姿相当霸道。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军长竟然把滚烫的烟灰掸在了云易行的脑门上。

云易行疼得抽搐,下半张脸被踩在脚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军,军长!”卡福恍惚地喊了一声。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大概还有医生和护士也要进来,他连忙关上门,命令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几名士兵在外面高声应诺。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又逐渐远去了。

卡福这才立正站好,挺直脊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属下见过军长!”

云惊寒略一点头,算作回应,依旧眯着眼睛沉迷地抽烟。腹内空空的他,首先满足的不是饥饿感,而是对某个人的想象。

卡福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不敢多问。

云易行的胸口还在流血,染红了半边身体,紧接着又染红了纯白的地毯。再这么流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昏迷甚至死亡。

卡福急出了一些冷汗,却也知道军长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等军长抽完烟,有了谈话的兴致,这事就清楚了。

不明情况的时候,卡福不会帮云易行求情。

云惊寒慵懒地靠着沙发,一边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一边用极慢的速度抽着一根烟。那些辛辣中带着苦和甜的烟雾总会被他蕴在鼻腔里,许久之后才一缕一缕地喷出去。

那双冰冷的眼瞳里隐约有柔软的思念,还有侵略的锋利光芒。

卡福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自己还要罚站多久。

终于,云惊寒开口了,“秦青需要的香料,你帮他找到没有?”

“什么?”卡福结结实实愣在当场。

他没想到军长昏睡几年,醒来之后既没有问军团的情况,也没有说明自己为何这样对待亲妹妹,反倒提起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

卡福定了定神,然后才道:“找到几种。”

“给他送去了吗?”云惊寒又问。

“还没有。”

“给我找一套快递员的制服,我去送。”云惊寒站起身,踢开脚边的云易行,态度轻慢地像踢开一块挡路的石子儿。

云易行的身体擦着地面滑行,狠狠撞上病床,发出骨骼断裂的咔擦声。

卡福牙都酸了,却没敢发出质疑。

云易行疼得浑身抽搐,泪水狂流。

“两次谋杀我的人都是她。你把她带下去审问,找出军团里的跳蚤,一个一个碾死。”云惊寒推开门,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卡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只有恐惧和敬畏。就算是昏迷数年,醒来之后,军长依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一切。

“啧啧啧,云易行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一头猛兽是不会被一只跳蚤咬死的,你知道吗?”卡福弯下腰,单手拎起只剩下半条命的云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