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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煜抱着女子走得飞快, 身后的话只隐隐绰绰飘进一个“红”字进他耳里。

手心摸到湿润,浓稠的血腥味渐渐传开。

封煜步子似乎一晃,他从未这般觉得娴韵宫竟如此之大。

阿妤疼得迷迷糊糊, 连故作可怜的模样都装不出来, 无力地仰着头,意识似要渐渐远去, 残留的意识只余慌乱。

男人似乎对她说了什么, 可落入阿妤耳朵里, 却什么都听不清。

封煜心思沉了又沉, 在他耐心耗尽时, 终于将她放在印雅阁的床榻上。

宋太医紧随而来,连忙替其把脉。

四周有些吵乱,可封煜却仿若未听见般, 他敛眸看着自己的掌心, 一言不发。

那里印着些许鲜红的糯湿。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宋太医,而宋太医却是渐渐拧起眉头。

一阵一阵抽疼, 让阿妤渐渐清醒, 她疼得难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她绷直了身子, 忍不住地蜷缩在一起。

她一动, 宋太医就立刻道:“摁住钰美人,不要让她乱动!”

说罢,他严肃着神色起身,朝封煜拱手:

“皇上,美人主子有小产之兆, 微臣需要立即施针,还请各位主子出去。”

小产之兆。

这四个字,砸得封煜头一阵发疼。

他沉着脸,扫向一旁站着的妃嫔:“你们还站在这里作甚!”

几乎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阿妤难耐的哭声,她疼得想缩成一团,可有人拉着她的腿,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阿妤想忍,却没忍住。

这种疼不似当初板子落在身上的疼,还有一种莫名的心慌,让她心尖跟着发颤,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她听不清外面的话,只觉得身下越来越疼,几乎疼得麻木了,可她如何也习惯不了。

封煜没走,女子身下的鲜红格外刺眼,让他根本抬不起步子。

他最后坐在床榻上,将女子拥在怀里,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女子身子紧绷,却依旧忍不住的颤抖。

他的手背上一片冰凉,可封煜没去看。

他冷着脸,沉眸看着银针根根落在她身上,忍不住想起在正殿时,她便脸色煞白,却为了个医女的破案子,极力忍着不适。

整整两次,在他眼皮子底下,她疼得近乎昏迷,都哭不出声来。

封煜捏紧手,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不让她乱动,怕她不慎碰到银针。

阿妤意识不清,却也隐隐约约地察觉抱着她的是谁。

她只觉得自己疼得快要死了。

她也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她从没有这么疼过。

她忍不住地去想,她若是真的撑不住,周琪该怎么办?

小李子的仇怎么办?

她颤抖着唇瓣,想对男人说,让周琪出宫去。

可她抖着唇瓣几次,却只能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

——

殿外,皇后领着众人坐着,看着时不时从内殿端出来的血水,不易察觉地拧起眉头。

内殿寂静得可怕,让她们根本无从得知殿内的情况。

皇上未出来,谁也不知晓钰美人腹中的胎儿有没有保住。

不知多少人暗自拧起了帕子。

钰美人本就张狂,若是腹中胎儿再保全,尾巴还不翘上天去?

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地发问:“前两日,钰美人不是刚来了月事吗?”

忍不住出声的是容嫔,她眉头紧锁,显然是如何想不通这其中缘由。

皇后不耐烦此时搭理她,只道了一句:

“等皇上和太医出来,一切自有答案,你急什么?”

容嫔哑声。

她怎么可能不急?

这满后宫,如今有孕的三人,不偏不倚,正好是她最厌恶的三人!

她如何能不急!

她忍不住地去想,莫非真是老天看她不顺眼吗?

皇后瞥了她一眼,心里直摇头。

原先在王府时,这容嫔有些恩宠,行事倒还看得过去,不至于竟干些糊涂事。

直到后来,她有孕,却不知所谓地去挑衅淑妃,和淑妃双双落水。

最可笑的是,容嫔竟一直以为皇上是为了淑妃才冷落她。

容嫔的失宠,皆不过是因为她罔顾皇嗣罢了。

想至此,皇后淡淡扫了众人一眼。

依着那人如今对钰美人的看重,和对皇嗣的重视,今日此事,怕是绝不可能善了了。

内殿里

在这即将入冬的秋季,宋太医额头几乎溢出冷汗,楹窗缝隙的冷风一吹,他就感觉被汗水打湿的后背一阵凉意。

他取了银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这副模样,让封煜心下沉得厉害,几欲掉进一片深渊。

封煜直直看着他,面无表情,让宋太医倍感沉重的压力,他不敢耽搁,连忙开口:“皇上,钰美人的孩子保住了。”

封煜紧紧搂着阿妤的手,突然一松。

直到此时,他才觉得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封煜闭上眸子。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这般紧张。

颇为荒唐。

怀里的人不知何时没了动静,封煜才低头看去,原是睡着了。

女子姣好的脸蛋煞无血色,眉尖紧缩,即使是睡梦中,依旧不得安宁。

封煜敛眸,他忽然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她面颊,一点一点擦过那泪痕,然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站起身,在一旁看着她,良久,才转身出去。

殿外的人等了他许久,见他出来,皇后最先迎上去,不乏担忧地问:“钰妹妹没事了吧?”

对着皇后,封煜点了下头。

他继而转头,看向紧跟着他走出的宋太医,声音沉沉:

“这是太医院第几次失职了?”

三日前,钰美人在他身侧疼得昏过去,身下鲜血肆意,可太医院说只是月事罢了。

短短三日,如今却来告诉他,钰美人险些小产!

话音甫落,宋太医已然跪倒在地:

“前些日子,钰美人主子的确是月事,绝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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