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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宫人,还是主子?”谨玉迟疑地问了一句。

皇后抬眸,扯出一抹讽笑:“不管妃嫔还是宫婢,皆同罚。”

谨玉领命,直接带着人就退下。

殿内一下子清净下来,皇后阖上眸子。

须臾,她忽然将案桌一把推翻,眸子里压着怒意,斥了句:

“蠢物!”

——

两个月前乾坤宫,杨德将卓御女送出去,方才又进来,他停在御案旁,垂头站稳。

他偷偷抬头,觑了眼圣上,以及御案上摆的东西。

羊脂白玉,腾蛟图案,栩栩如生,这是皇室子弟特有的玉佩。

此玉佩,是先皇在时,特意赐予众皇子的,封煜自然持有一枚。

而如今摆在御案上的这块玉佩,若未认错,应是属于皇上的那块玉佩。

只不过,在数年前,这枚玉佩便丢失不见了。

而现在,这块玉佩却是突然被卓御女呈上。

杨德想起刚刚卓御女那句“妾身曾救过一人,这是那人留给妾身的”,就险些稳不住神色。

玉佩的确是皇上的,但他怎不记得皇上被人救过?

羊脂玉佩摆在暗红的御案上,甚是好看。

封煜看了良久,才倏然嗤笑。

他将玉佩扔给杨德,杨德小心翼翼地接住,险些吓得半死,便听圣上说:

“拿去给皇后。”

封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便说,被偷的这枚玉佩找到了。”

杨德有一瞬被噎住了。

被偷的?

封煜觑了他一眼,便看出他的想法。

可不就是被偷的?

他既没有亲自送出去,却落在了卓御女手里,不是偷的,难不成还是借的?

杨德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心底对卓御女难得有些同情。

此玉佩不知是她从何得来,却绝不是如她所说那般。

若是卓御女知晓这块玉佩的意义,绝不会说出今日这一番话来。

他没敢多想,应了声,就捧着玉佩朝坤和宫去。

彼时皇后刚散了赏菊宴回宫,乏意斐然,她看着杨德呈上来的玉佩,有片刻的恍惚,她低声问:“何时寻到的?”

杨德低头,将皇上吩咐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偷?”皇后拿起玉佩,细细端倪:“如何说?”

“今儿卓御女拿着这枚玉佩来寻皇上,说是皇上当初送于她的。”

杨德改了个字眼,丝毫不曾心虚,反正依着卓御女的话,都是一个意思。

他话音甫落,皇后脸上的笑便寡淡了下来。

谨玉更是怒不择言:“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杨德躬身道:“皇上命奴才将这枚玉佩送来,并且让奴才和娘娘说一声。”

“这事,就交予娘娘处理了。”

皇后眸色微凝。

她处理?说着好听,不过是将烂摊子留给了她。

人是她亲自弄进宫的,她要如何处理?

这事,杨德可不管。

皇后将人弄进宫来,却不管束,惹得御前众人苦不堪言,更别提,还惹了皇上厌烦。

即使没有此事,这种人,也不该待在宫里。

杨德走后,谨玉忍不住道:

“娘娘!这卓御女胆大包天,更妄想皇后之位,理应重罚!”

先帝钦赐的腾蛟玉佩,留于皇子正妃。

这枚玉佩属于当今圣上,他的正妃,只能是中宫之主、皇后。

卓御女敢拿此物说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谨玉气得脸色通红。

当初因为这枚玉佩丢失,娘娘不知受了越王妃多少的冷嘲热讽。

如今听皇上的意思,这枚玉佩是被卓御女当初偷走的,岂能轻易饶恕?

皇后望着那枚玉佩,久久不曾说话。

但她知道皇上特意将这枚玉佩送过来的意思。

盗窃圣物,欺瞒皇上,觊觎后位。

不管哪一条,都足以判卓御女死刑。

所以她下了令,贬了卓御女的位份,将其禁足半年,与她所犯之罪相比,这惩罚太轻太轻了。

可总有人不知足。

——

谨玉带着人来传皇后旨意的时候,阿妤正在外殿走动。

她身子骨弱,太医说,让她不要常躺着,经常走动几圈,将来生产时会顺利些。

对于这些事,阿妤素来都不会马虎。

只不过昨夜里落了雪,今日地面太滑,阿妤才将散步的地点直接改在了殿内。

“娘娘请钰美人前往御花园观刑。”

这话落下,阿妤便和周琪对视了一眼,虽心底不满,却不敢在此时触皇后的霉头,她刚准备应下来,身旁的宋嬷嬷却忽然开口:

“有孕的妃嫔,也要去观刑?”

宋嬷嬷是敬重皇后的,但她更看重皇嗣,如今钰美人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若是有甚刺激到钰美人,误了皇嗣,谁担待得起?

谨玉在王府多年,自然认得宋嬷嬷,她略微弯了下腰,低声道:

“宋嬷嬷,娘娘并非针对钰美人,但昨夜一事太过荒唐放肆,若不严罚,后果不堪设想,还望钰美人和宋嬷嬷体谅娘娘的难处。”

她话说至此,宋嬷嬷再不满,也不得多说。

她便是伺候皇上多年,说到底,她终还是个奴才。

在谨玉转身离开之际,阿妤忽然问了句:“谨玉姑姑还要往乾玉宫去吗?”

谨玉微顿,她转身,望着钰美人,一字一句道:

“皇后懿旨,各宫皆要观刑,乾玉宫既属后宫,自然也算在其中。”

阿妤没疑问了。

淑妃身子骨那般差,如今更是即将临盆,皇后连淑妃都敢叫去观刑,不怕其出什么岔子,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