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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天子冷笑一声:“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儿?!”

刘彻唯唯诺诺。

天子满腹的怒火,却是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咳嗽着指向殿外:“滚出去?,到外边跪着!”

刘彻“嗳”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出去?跪着了。

定国公身?着甲胄,扈从在外,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这个?注定会成为一代传奇的,年轻的皇孙身?上。

当日得知代王未曾死去?,反而?假借镇国公主的名?义在北关招兵买马时,定国公所?遭受到的冲击远比天子更甚。

更让他预料不到的是,代王做了这样绝对忤逆天子的事情,他居然还敢回?来!

可是震惊过后,回?头再?想?,或许这步棋,才是代王最妙的那一步。

年轻的皇孙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可怕天赋,他生来就是为了进?行这场政治游戏的,他享受着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而?对手永远不知道他会将棋子落在什么?位置,又会在什么?时候轻描淡写的置对手于死地?。

定国公在他身?上看到了天子的影子,不,这种驾轻就熟的政治本能,几乎与天子不相上下。

就算此时此刻,被天子惩处赶到殿外罚跪,他脸上也仍旧带着几分笑意,好像此刻是在房中温书,亦或者园中散步一样神色自若。

这样一位即将承继大?统的新君啊……

定国公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

刘彻只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就被天子传进?去?了。

对此,空间里的笋人们很是惋惜。

“怎么?,是怕他跪的久了流产吗。”

“你们懂个?屁!”

刘彻笑嘻嘻道:“他就是嘴上骂我解解气,实?际上怎么?可能真的让我出事?先前太医来的时候,还让帮我诊脉呢!我出生的时候才三斤,正?该好生保养,一个?健康的天子对于王朝来说有多重要,他难道会不懂?”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身?体开?玩笑!

天子心里显然有一杆秤,服药之后,趁着精神尚好,旋即下令传召诸王与一干重臣入宫。

诸王早知道太子妃入宫之后复又离开?的事情,对于天子此时的传召既是期待又颇忐忑,隐约还有些不安与惊恐。

期待是因为他们在天子的阴影之下生活了太久太久,已经快要不能支持了,他们近乎迫切的希望头顶的那片阴翳尽快散去?,能在阳光下痛快的呼吸。

忐忑与不安、惊恐,则是对于自己命运的未知使?然。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生死仍旧执掌在天子手中。

如果天子觉得他们的存在对于镇国公主而?言是个?威胁……

后果不堪设想?!

诸王惴惴不安的进?了宫,得到传召的重臣们也是神色各异,众人齐聚于未央宫外,得到传召之后,终于依次步入大?殿之中。

天子将他们召到近前,好像没有同刘彻发生过丝毫龃龉一般,脸上洋溢着慈爱又欣慰的笑容,让他出来见过众人。

诸王:“……”

诸王大?惊失色:“!!!”

雾草!!!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不是死了吗?!!!!

天子好像没有见到他们脸上的惊色,拉着刘彻的手,笑容慈祥,宛如民间一个?寻常的,疼爱孙儿的祖父,神色怜惜,隐约带着几分缅怀:“春郎长大?了,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越发相像。朕原本考虑到你年少,未曾在朝堂之上理政,不安稼穑之苦,不可匆匆立为储君,便想?着先为代王,历练之后,再?册为太孙,不曾想?……”

这样和煦慈爱的天子……

诸王看得毛骨悚然。

刘彻眼眶微红,满脸濡慕的叫了声:“祖父。”

天子笑了笑,再?转向众人,神色微敛,徐徐道:“当日春郎离京祭父,不想?却遭信庶人毒手,亏得内卫及时赶到,才将人救下,只是朕到底不安啊,能救他第一次,难道还能救他第二次吗?到底还是要想?个?办法将他护住,才不至于本朝后继无人啊……”

诸王如遭雷击一般呆站在殿中,听天子不时的缅怀几句早死的白月光好大?儿,言语中又掺杂着对于小白月光孙儿的喜爱,不急不缓的讲述了一个?为保护心爱的孙儿,而?让他远走北关,假借镇国公主名?义,外攻戎狄,内安社稷的故事……

诸王:“……”

诸王:“…………”

我fu……佛慈悲。

噫,我中了!

中什么?了?

中风了!

东宫是亲儿子,我们都是后娘养的!

东宫的儿子是亲孙子,我们都是狗娘养的!

有的人被手把手领路喂饭,有的人风餐露宿饿死街头……

陈王呆若木偶的听天子讲述完这个?离谱又有点诡异的合理的故事,整个?人都要发疯了。

他呆呆的看着天子的嘴巴在动,看着自己的侄儿乖巧又温顺的坐在天子身?边,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下就断掉了!

如果镇国公主变成了皇太孙,那他所?筹谋的一切,岂不都成了空中楼阁?!

镇国公主是有弱点的,有且唯一的弱点,就是她是个?女人。

但皇太孙没有弱点,他是史诗加强版的镇国公主,且还有天子亲自给予他的大?义名?分!

既然如此,他这个?小宗亲王,凭什么?跟皇太孙斗?

可是,可是!

陈王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悲愤了,他甚至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父皇!如果当初,真的是您安排春郎北上的,如果您知道知道镇国公主并?非公主,而?是皇孙,先前您又为何要替镇国公主选婿,严筛京师子弟?!”

诸王听罢先是一怔,继而?脸色大?变。

他们几乎是瞬间就明了了陈王的意思。

天子之前可能并?不知道镇国公主并?非公主,代王假死是真,但是却并?不是在天子的操持之下假死!

几乎所?有人心里边都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他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做?

又怎么?敢在做完之后回?京?!

而?天子——天子又凭什么?要帮他善后,替他圆谎,还把大?位交给他?!

这不算忤逆,什么?才算?!

吴王跟信王即便死了,怕也不服!

陈王看着面前神情慈爱的天子,甚至于对于自己过往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难道天子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还有着海洋一样博大?的胸襟?

那吴王跟信王又是怎么?死的?

他近乎悲愤的叫了一声:“父皇!”

天子定定的看着陈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眼眸微眯,终于全然转为森冷的阴鸷。

陈王猛地?打个?冷战,终于清醒了过来。

“来人!”

天子冷冰冰的觑着他,厉声道:“陈王疯了!把他押解到宗正?寺,关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