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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出身西域的卑贱女子,居然可以得到?与她母亲一般的尊荣,这怎么可以?

她几乎立时就要出声?反对,不曾想却没有夺得先机,就在嬴政吐出“准奏”二?字的同时,便有早就侍立在侧的郎官行礼上前,开始宣读旨意。

那长长的褒美都被昌华长公主无视掉,那满纸的金石之声?她也恍若未闻,只听见最后一句“册太?妃为太?后,上尊号为慈显,称慈显皇太?后”……

这怎么可以?!

昌华长公主且惊且怒,殿外侍从却已经开始高声?唱喏:“慈显皇太?后到?——”

全太?后穿着全套的太?后衣冠,在双红的搀扶下稳步进殿。

嬴政步下玉阶,亲自去迎,当先跪拜,而?群臣在后,岂敢不从?

最后,也唯有昌华长公主仍旧僵立原地,将?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双红侍立在全太?后身边,见状眸光一寒,疾言厉色道:“长公主既见了太?后,何以不肯屈膝问安?您的孝道在哪里,教养又在哪里?!”

昌华长公主几时会将?这样一个婢女看在眼里:“放肆,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全太?后神?情?温和,语气中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力?量:“双红是在替我阐述我的心意,又说的有理有据,何罪之有?昌华,你见了我,何以不肯跪拜?”

昌华长公主心里憋了无数句狂妄之语要说,然而?她自己也知今日势不如人,且自己理亏,再见满殿众人皆以跪拜,自己到?底不好过?于例外。

几番为难,百般羞辱,她终究还是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不甘不愿的屈膝向全太?后请安。

全太?后微微一笑?,目光里一片冰冷,却没有再去看她,转向群臣之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今日到?这里,是因为听到?民间风传,江相被下狱问罪,乃是一桩冤案。”

“先帝在时,与江相君臣相得,我在内宫,也知道君臣二?人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说是肝胆相照,亦不为过?。这样的深情?厚谊,江相又怎么会对先帝做出不敬之举?”

说到?此地,她叹了口气:“江相有功于大周,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就被处以刑罚?因为此事疑点重重,所以我重新审问了当日指控江相的侍从们,不想,他们却给出了与从前截然相反的证词——”

全太?后话音落地,便有人押解着数名内侍进殿。

当先之人痛哭流涕,懊悔不已:“太?后娘娘恕罪!当日之事,实在是孝昭皇后以我等?性命威逼,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太?后娘娘明鉴啊!”

这群人最晓得见风使?舵,当日能因为权势而?拜倒在孝昭皇后面前,为她去做假证,今日又如何不能跪倒在全太?后面前,为她驱使??

相较于先前嬴政册封全妃为太?后时来说,这几名内侍的招供所造成的混乱,就要严重的多。

宫中多了一位太?后,对于朝廷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江茂琰不同!

他做了几十年的首相,门生故吏遍天下,身上一旦发生了动?荡,牵扯极大!

这样顶层的风云波折,低位者不敢作声?。

高位者若有所思的觑着李炎的神?色,见他不发异声?,便知道也是赞同天子的。

再有人去看老神?在在的宋王——根本无需多想,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保住江茂琰的!

天子与宗室、要臣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江茂琰被释放也就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诸多各怀鬼胎的目光之中,只有宋王将?视线投向了昌华长公主,见她此时仍旧处于一种混沌的茫然,不由得暗暗摇头?叹息。

这样的人,是不应该进入朝堂,妄想搅弄风云的。

到?目前为止,她甚至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乃至于之后要发生什么。

看吧,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她还懵懂不知。

不过?……

宋王看向上首的年轻天子,再看一眼端庄持重的全太?后,心下感慨不已:陛下侍奉太?后,倒是真的孝顺,也正是因此,才会用如此狠辣的诛心手段来对付昌华!

不然,要释放江茂琰有很多办法,不必专门挑了几个内侍来当庭反水。

随他去吧。

宋王想:能遇上这样力?挽狂澜的君主,已经是大周的福气了,至于昌华长公主……

他哪有闲心管这么多呢!

昌华长公主尤且懵懂,便有人出列发难。

“当日江相之所以被下狱定罪,皆因内侍为证指责,孝昭皇后独断为之。如今知道此事纯属捏造,乃是孝昭皇后威逼内官,构陷首相,意图祸乱朝纲,乱我社稷——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得到?太?后的名分,随葬与先帝身侧,又加上‘孝昭’这样的尊号呢?!”

昌华长公主骇然变色,而?那人却已经是图穷匕见:“以臣所见,应该废黜她孝昭皇后的名号,改用恶谥,以口塞糠,以发覆面,以此警醒朝臣和后宫们!”

昌华长公主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脸上已经全然失去了血色,嘴唇开合几次,终于发出了声?音来:“你敢!”

她厉声?道:“我母亲乃是先帝的结发妻子、正宫皇后!”

那人不咸不淡的向她行个礼,道:“臣现在谈论的是孝昭皇后构陷江相一事,同她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呢?”

昌华长公主一时语滞,几瞬之后,又一指那几个内侍,满面森寒:“奴婢的话也是可以相信的吗?怎么能因为他们的信口雌黄,而?损毁我母亲的身后事?!”

那人听得笑?了:“可是长公主殿下,当日孝昭皇后给江相定罪,凭借的就是这几个奴婢的信口雌黄,怎的,当时他们说的话可信,现在便不可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