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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淡淡道:“田儋与田横起事,难道是为齐地百姓谋福祉吗?昔者田氏享齐国富贵,也不曾与齐地百姓共之。彼此彼此罢了。”

最先说话那人难掩惊愕:“公子。”

张良默然几瞬,转身离开,走到无人之处时,方才淡淡道:“嬴政以天下土地冠联人心,百姓得利,六国没有给他们的东西,秦国给了,谁还会想恢复六国之治呢。”

那人急了:“可是,韩国——”

“不可能了。”

张良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也是因此,他内心深处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悲哀。

一只飞鸟自天空中掠过,翅膀震动时掀起一阵微风,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目送那只飞鸟消失在视线中,一向冷静而坚定的双目之中,罕见的闪现出几分惘然:“韩国,已经是过去,也不会再有将来了。”

……

会稽郡守殷通是项梁的私交好友,在项梁与其余项家子弟遭受通缉之后,也是殷通收容保全了他们。

皇帝旨意传到会稽的时候,殷通便知道大事不好,嬴政连皇陵都不修了也要把这群六国后人找出来杀了,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这一关又岂是轻而易举能够通过的?

尤其他又是楚人归附,身在楚国故土为官,对于他的审核力度只会更大。

至于所谓的会稽郡守——在携带了皇帝绝对意志倾向的咸阳来使面前,区区一个郡守又算得了什么?

殷通从前能为了富贵和性命弃楚投秦,现在同样能为了保全身家性命对项家叔侄痛下下手,好在项梁、项籍叔侄俩也不是什么好人——前世大泽乡起义的消息刚传过去,叔侄俩就把殷通杀掉,占了他的位置在会稽起事。

殷通有意杀人灭口,项梁叔侄俩也察觉时局惊变,双方来了个狗咬狗激情碰撞,碰撞的结果就是殷通给碰死了。

项籍手提殷通人头、佩戴殷通官印,召集会稽当地楚国豪强与旧时楚国官僚,推举项梁为会稽太守,项籍为裨将,揭竿而起,共创反秦大业。

项梁仍旧是前世的项梁,项籍也仍旧是前世的项籍,但大秦却并非从前的大秦。

始皇帝尚在,天下一统,他有绝对的强权手腕掌控一切,也有足够酷烈残忍的手段对待所有的反叛之人,六国破灭的这十年间,只有刺秦之事,却无兴兵之乱,不正是因为没有人胆敢在这尊太岁头上动土?

殷通被杀当日,会稽驻军便开了过去,这消息经由驰道飞马传到南下至此的蒙毅耳中,又三日,终于送到了嬴政案头。

嬴政展开奏疏翻看一遍,猝尔冷笑:“项籍?呵!”

他随手将奏疏搁到看完的那一摞上,不屑于置一词。

如此过了几日,有会稽军报有上卿蒙毅八百里加急奏疏送达咸阳,展开细阅,只短短数字而已。

臣上卿蒙毅顿首:

匪首项梁、项籍业已授首,会稽安矣。

嬴政脸色纹丝不变,提笔回复:知道了。

写完将奏疏合上,信手往案上一丢,吩咐左右:“发回会稽去。”

……

刘邦作为泗水亭长,押送徒役去往骊山,途中逃走了很多徒役,他估摸着等到了骊山的时候,人大概也就跑得差不多了,干脆就把人全都放走了。

“走吧走吧,我马上也溜了!”

徒役走了大半,但也有愿意留下来追随于他的。

当天晚上,刘邦大醉一场,夜里摇摇晃晃的向前赶路。

走在前边的人慌慌张张的前来回话:“前边有条大蛇,挡住了去路!”

刘邦醉醺醺道:“一条蛇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说完便提剑前去,将那大蛇斩为两截,继续前行。

约莫走了几里路,酒劲儿彻底上来了,他也不讲究,席地呼呼大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刘邦被人摇起来了,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见面前须发花白的徒役面有惊色、神情敬慕道:“亭长,方才我等走在后边,路上遇见一个老婆子哭泣,问她为何而哭,她说是因为她的儿子被杀了,再细问,她说她的儿子是白帝之子,化为大蛇拦路,却为赤帝之子所杀……”

那徒役咽下一口唾沫,满眼皆是熊熊燃烧的欲望:“您是赤帝之子,是能做天子的人啊!”

刘邦歪着脑袋,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徒役饱含希望的看着他。

然后刘邦抬腿一脚把他踹出去了:“傻逼,疯啦?!你活够了,老子我可没有!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