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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当老子的,陆老爷子一眼就看出这大儿子打得什么算盘:“不舍得还?行,那就叫赌场的人把你儿子带走,咱陆家就当没这么个人。”

陆子璋霎时慌了,爸啊妈啊的乱喊,又流着眼泪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陆维震、陆时晏父子:“二叔,阿晏,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维震肃正脸色,拧眉不语。

陆时晏神情冷淡,亦是不发一言。

大房这一家吵吵嚷嚷,哭哭啼啼,最后陆老爷子受不了,指着陆洪霄道:“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儿子,你要还是不要?”

陆洪霄一怔,眼里竟然露出几分犹豫。

贺珍霎时看的心里寒了一截,虎毒不食子,这个死东西竟然要钱不要儿子?到底不是他十月怀胎,他也舍得!

还没等陆洪霄开腔,贺珍就抢白道:“要,肯定要的!子璋再怎么错,那也是我的儿子!”

“那行,那你们俩口子也别吵吵了,现在就去算算你们手头有多少钱财资产,房子、首饰、车、烟酒、名牌包,能卖的都拿去卖了……”

顿了顿,陆老爷子转脸看向陆时晏:“阿晏,赌场那边说,给多少时间?”

陆时晏掀眸,语调清冷:“五天。”

陆老爷子皱眉:“五天有点赶,你再叫他们宽限几天?”

陆时晏:“好,我晚点与那边商量。”

陆洪霄也坐不住了:“爸,八千万可不是小数目,我家又不像老二家。别说五天,就算给五十天,也拿不出那么多啊。不然——”

他转过脸,干巴巴地看向陆维震:“老二,不然你先帮忙把这笔钱补上……怎么说子璋也是你亲侄子,你总不忍心见他被赌场的人追债,何况现在雯雯也怀了,肚子里是咱们陆家的种,孩子出来还要喊你一声小爷爷的,总不好叫孩子从小没爸爸。”

陆维震浓眉紧蹙,虽然很看不上侄子的德行,到底顾念着几分亲情:“那这八千万……”

“爸。”

他话还没说完,陆时晏平淡地唤了他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提起茶壶,给他杯中添了水:“您喝茶。”

陆维震眉心微动,看向自己这一向镇定持重的儿子,见他一副运筹帷幄的从容姿态,脑海中飞快闪过一抹想法。

可很快,他又将那个想法打消,觉得不至于。

到底没再出声,端起茶杯,浅啜清茶。

陆时晏的视线稳稳落在陆洪霄脸上,不疾不徐:“伯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开口借钱,也得自己实在掏不出来,再往外借。”

说到这,他眼神淡了淡:“你这掏都不掏,开口就让我家补上八千万,算盘未免打得太响。”

尽管知道这个侄子说话一向不客气,但被直接挑明了,陆洪霄面上的表情顿时也变得很难看:“阿晏,伯父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这边肯定会筹钱还的,只是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伯父不必哭穷,你有多少资产,大家心里都有数。你要是懒得统计自家资产,我可以派人帮你清算,房、车、现金、存折、股票、债券、基金、贵金属……保证三天之内算的明明白白,凑个八千万应该不难。”

陆时晏嘴角微扬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明明是笑着的,可那笑意却叫大房一家不寒而栗。

陆洪霄心头震动,同时也看出来了,侄子这次是不打算帮他们了。

侄子心硬,他只好去求弟弟:“老二,老二……”

陆维震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自家儿子——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在做决策前,都会看看陆时晏的态度。

这个儿子打小聪明,后来从国外历练回来,进入公司后,决策上从未出过错。

或许是年纪大了,人也服老,心理上对儿子也有了些依赖。

陆时晏不紧不慢转动婚戒,漠然提醒:“爸,他欠的是赌债。”

陆维震神色一凛。

阿晏言下之意,他怎会不懂。

赌和毒,都是无底洞,便是再大的家业都会被拖垮。

陆子璋是侄子,到底隔了一层,又不是亲儿子,就算是亲儿子,这样的败家子还不如打死拉倒。

“大哥,你先筹钱吧。”

陆维震叹气,迎上陆洪霄的眼神,到底存了份仁慈,补道:“真筹不到了,缺多少我再补。”

话说到这,陆洪霄心如死灰。

他家老二的性格他最明白,话没出口,可能还能改变,话一旦说出口,那就说明心意已决。

八千万啊,那可是八千万!

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一朝全毁了。

想到这里,陆洪霄看向陆子璋的眼神都充满怒火,挥着拳头就冲上前:“我打死你个畜生!我让你赌,让你赌!”

一时间,爹骂娘喊儿哭,好好一个清幽书房,简直是菜市场还要热闹。

闹到最后,也闹不动了,陆洪霄颓然坐在椅子上,被迫接受还债事实。

见安静下来,陆时晏慢声道:“外债问题商量好了,接下来,也该说说内部问题了。”

大房一家愕然抬眼看他。

陆时晏眉峰轻挑:“这样看我做什么,堂兄私自挪用公款,不得拿个说法?”

陆洪霄:“……”

陆子璋:“……”

在那清冷锐利的目光之下,心里有鬼的父子俩都惭愧地低下头。

贺珍一看父子俩哑了火,赶紧上前,摁着陆子璋的头:“快,你快给你二叔磕头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子璋此时六神无主,听到贺珍这话,连忙照做,朝陆维震砰砰磕头。

这模样,凄惨又可笑。

陆时晏冷眼瞧着,没说话。

陆维震看陆子璋磕了几个,额头都磕红了,才抬起手:“好了,这事我可以不计较。”

贺珍和陆子璋露出喜色,赶紧道谢。

“既然我爸这样说了,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们可以不报警。”

陆时晏单手捏了捏眉心,慢条斯理道:“甚至伯父在陆氏持有的股份,我也能以较高的价格折兑,帮你们凑钱还赌债。不过,从下周一开始,伯父在荣和建筑总经理一职罢免,陆子璋和陆子瑜在荣和的职位也罢免。还完赌债,三天之内,你们也要着手收拾行李,搬出锦园。”

这一番话,宛若惊雷,将陆家众人震得不轻。

就连陆老爷子和陆维震也都变了脸色,诧异地看向陆时晏。

他这摆明了是要将陆洪霄一家赶出去啊——

无论是公司,还是家里。

大房一下震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陆维震担忧地看了眼陆老爷子,转脸皱眉低唤:“阿晏……”

压低的语气透着些不赞同。

陆时晏俊美的脸庞一片冷肃,目光坦然而淡定:“之前大伯一家住在锦园,主要是考虑能陪爷爷。但现在出了这事,陆子璋再在爷爷面前晃,只会叫老爷子生气。而且,爸,你本就决定年前退休,以后你在锦园陪爷爷,尽孝心,我和静姝也会常回来看看。”

说到静姝这两个字,男人语调都柔和几分。

耳听得儿子这番话,有理有据,叫陆维震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对。

陆时晏也清楚他犹豫的点,径直看向陆老爷子:“爷爷,您觉得呢?”

陆老爷子:“……”

他一开始只想着把大孙子给赶出去,没想到二孙子这么利落,直接将他大伯一家都要赶出去。

陆老爷子沉着脸色,苍老世故的目光一一扫过书房众人。

懦弱无能的长子,不省心的长媳,废物一般的长孙,还有那个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野,只知道吃喝玩乐、虚荣肤浅的孙女……

这一家子,没救了。

再看二儿子一家,儿子倒还成,踏实肯干有脑子,还存着几分仁慈心,是个正常人。但那个儿媳妇,成天不着家,不管丈夫不管儿子,满脑子只知道赚钱……孙子阿晏虽然优秀,但也随了他妈,真狠起来,六亲不认的。

要说起来,还是孙媳妇静姝最叫她满意,小姑娘斯文温柔,孝顺体贴,重情重意。

当初自己把她和阿晏凑一对,就是想着小俩口互补,静姝能多感化阿晏,叫他多点人气儿,懂得什么叫爱,什么叫亲情。

一番权衡利弊后,在众人紧张注视的目光下,陆老爷子颔首道:“就按阿晏说的办吧,我个老头子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也管不动这些事了。”

老话说,不瞎不聋,不做家翁。

其他的事,叫孙子处理就是。

“爸!!”

“爷爷……”

陆洪霄父子俩不甘心喊着,试图劝说。

陆老爷子撑起拐杖战起,皱纹横生的苍老脸庞露出一丝疲累:“我去花园转转,透透气。”

书房门开,又很快合上。

贺珍连忙看向陆时晏:“阿晏,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说我们也是你伯父伯母,是一家人啊,小时候你爸妈在外忙生意,还是我们照顾得你……”

“小时候是爷爷奶奶照顾我,伯母别往身上揽功劳。”

陆时晏懒得再理会这一家子蠹虫,尤其贺珍提起幼时的事,只会叫他更加厌恶。

那时他虽小,但记忆很好。

他清楚记得陆子璋和陆子瑜和大院里其他孩子一起,嘲笑他是没爸妈要的孩子。

他也记得,陆维震和叶咏君托人从深市给他带的零食、玩具、书本、衣服,贺珍总会偷偷摸摸拿走许多。

不过是欺负他是个孩子罢了。

却不知,孩子也不是全然天真单纯。

“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陆时晏从太师椅起身,眼底含着嘲弄:“伯母不是挺期待抱孙子吗,不如,先看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