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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展慎之和乔抒白好像已经分开了,现在再做复原,难保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但木已成舟,她做出的选择,全都无法改变了。

一个多小时后,复原便结束了。

医疗舱的舱门打开,过了几秒钟,展慎之睁开眼。他在医疗舱里坐了一阵,而后缓慢地走了出来。

他长得比基因中设定的更高,也更英俊。

杨雪还记得展慎之从人造子宫中被抱出来,放在检测仪中,接受健康检测的时候,周围三个实验员都发出惊呼的场景。

——这是造物主与人类的结晶,在主的赐福下,成千上万个实验胚胎中,只有他存活了下来。他们曾发誓,会共同好好地抚育这个孩子。

现在他看着杨雪,也像没有看,可能是防备着她,脸上没有泄露一点情感,目光透过她,不知是在追忆什么,还是后悔什么。

杨雪很想把他对乔抒白的怀恋洗掉,好让他不再痛苦,让他变回从前那个志向远大,没有人生烦恼的展慎之,可她没有办法。

看了一段时间,展慎之说“走吧”,带着他的下属离开了实验室,房间里变得空荡。

从学校离开,天已经亮了一会儿。

展慎之先带下属去吃了早饭,去医院看了伤员。

医生把他留下,检查他背上的伤,说他愈合得不好,给他打了几支针,又让护士来重新给他换了药,告诉他:“展警督,明天也一定得来医院,创面很大,还有炎症的迹象,不能忽视。”

展慎之并没觉得疼,温和地答应了,回到警局处理了事务,下午按照行程表,前往下都会区一间慈善小学的开幕式,碰到了富宾恩小姐。

富宾恩走到他身边,他便流畅地和她对话了,与先前没有什么两样,他们进行体面的、属于上流社会的闲谈。

晚餐后没什么事,原本排的是休息,这是他先前和助理核对日程时,特意空出来的。

上车后,见助理选择目的地,他开口对助理说“不回上都会的公寓,去警局宿舍”,于是在助理口中,他这天第一次听到了和乔抒白有关的字眼。

“乔先生不来了吗?”她天真地问。

展慎之没说话,她便重新调换了目的地。

下都会警局的宿舍和摩区的那间十分相似,像乔抒白第一次尝试引诱他的地方。展慎之已经想起他的眼睛,狡黠,乖巧,有点小聪明,但没有恶意。

到后来变得屈辱,不甘心,渴望,气急败坏,满怀恨意。

展慎之坐在他的单人床上,床板很硬,对面是一面灰蓝色的墙。他想如果让现在的他选择,他甚至不在乎乔抒白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

想起乔抒白在暮钟道重遇后,撒的那些拙劣的谎话好笑与可爱。

为他自己对乔抒白的无度而无知的占有而后悔,应该更温柔或者至少是做好准备的,他和乔抒白的第一次。

以及乔抒白因为求生欲而引发的诡计、挣扎。

——展慎之觉得自己变得更理解他,但要做出选择,仍然不知怎样才正确,因为他想乔抒白可能的确是不那么爱他了,现在更是已经恨他,不需要他。

展慎之还没有光明正大地保护乔抒白,替他挡去所有灾祸的能力,所以展警督的原则和身份便会成为让乔抒白说出更多谎言,让他更疲惫的负累。

例如展慎之毫无生活经验时,曾在星星俱乐部当着众人的面将乔抒白点出来,叫他陪去酒店过夜,让乔抒白在俱乐部生活得更烂;或是后来竞选忙碌,又想见面,所以让乔抒白独自往返于摩区与下都会之间。

展慎之没给乔抒白带去太多好处,像门赚过点小钱现在亏本的生意。有机会离开,可能反而是件好事。

他低下头,想看一眼手机里残留下的乔抒白的影像,也想知道乔抒白的伤口到底有没有愈合。

这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学校的电话。

他猜测是杨雪,原本不想接,最后还是接起来,杨雪对他说:“乔抒白找我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问我给你做了什么手术,为什么你在新闻里看起来脸色很苍白,说也要给我和我的小狗做一次。”

不知为什么,展慎之笑了,杨雪察觉了,立刻说:“你笑什么!”

她的声音惊恐万分,又有些恼怒,展慎之说:“他吓你的。”又问:“你怎么说?”

“我说……”杨雪犹豫了,“我说是无害的手术,但是我……”她顿了很久,说:“他问我能不能给你再做一次格式化。不给你做,他又要绑架我的狗。

“我问他,是不是又想去烦你,重新骗你一次,他说不是,是想你不要再想起他做过的事了……他又说绝对不会再找你,我不想他找你,又怕他绑架我的狗,就骗他说你已经做过格式化了。”

“他又问我,你做完之后还恨他吗,”她声音轻了一些,“我说应该不恨了吧,他就挂了。……我也是为了你以后好,慎之,你要是一直和他纠缠,前途怎么办?”

挂下电话,展慎之坐在警员宿舍的床上,怀疑世界上没任何人看好他和乔抒白了,包括乔抒白自己。

好在时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