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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从德文身前的人黑色的下水服里冒出来,四散开去,杳无踪影。

乔抒白想不起这是展慎之哪一次受伤,也没听见展慎之说过痛。最后在混乱中,他们终于击杀了腹鱼,将腹鱼的尸体拖进水底,卡在铁丝网内示威。

四周沉积了许多腹鱼的骸骨,但没有下耶茨人的。

“因为我们的尸体,被送到上耶茨,进入了生前没有去过的天堂,”德文说,“而现在,我们的领袖回到了下耶茨,他作为神的使者,将会留在我们身边,永远地守护着我们。这就是下耶茨的故事。”

这天是新地球难得的阴天,乔抒白结束了影片的观看,下了车,发现现场的新地球公民们已挤满了广场。

他们并不像反对派那样,会制造很大的噪音,只是举着牌子与横幅安静地站在那里,乔抒白可以看出有些人是在下班后匆匆赶到这里的。

因为他们穿着各类制服,有西服套装,也有快餐店的花哨T恤,他们自发为下耶茨人选了一块新的居住地址,位于赤道附近,因下耶茨人喜热,喜湿,并且非常不耐寒冷。

有一些跟随父母到场的儿童,手中抱着支持者们定制的下耶茨人的宣传玩偶,手长脚长,皮肤白皙,大眼睛,看上去非常柔软。

乔抒白沿着客席走道往前走时,记者们发现了他,问题又纷至沓来。

他停下脚步,回答了几个常规的提问,表达对收容提案通过的信心,一个记者突然凑上前来:“乔先生,你是第一个对提案表达支持的首府公众人物,这也是你第十次出席代表团的演讲宣传了,请问现在能不能和我们透露,那天你和展代表独处二十多分钟,究竟聊了什么呢?”

乔抒白没有预想到过去这么久,还会被问这事,大脑卡顿了一下,险些结巴,张了张嘴,说:“他就是和我说了些耶茨的情况。”

“但是那天你的表情,头发……”记者又指指自己的嘴角。

“那是因为我感动哭了,”乔抒白终于反应过来,找回神智,开始胡编乱造,“展代表人很好,还安慰了我很久。”

记者恍然大悟。次日,便有新闻为乔抒白和展慎之的关系正名。

最后的几场演讲宣传,都进行得很顺利。收容法案投票那天,乔抒白起得很早,也和妈妈一起,前往投票站,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初夏的晨曦十分美丽,太阳的金光也像是吉兆。乔抒白一整天都精神紧绷,焦虑地在家走来走去,待到投票结束,开始计票时,他简直更加坐如坐针毡。

展慎之倒好像很气定神闲,明明在最紧急的时刻,还忽然给他发了一段视频,是德文在拆支持者送给他的礼物,是相机和一个毛茸茸的德文玩偶。

乔抒白看了几遍,转移注意力,强打起精神,回展慎之:【没有展代表的玩偶吗?】

展慎之说:【我的形象不适合做玩偶。】

【我去做一批,】乔抒白故意说,【把展哥做得帅帅的,发给大家。】

展慎之过了几秒,说:【不许。】

随着第一份区域计票开始公布,他们的紧张就渐渐消失了。因为提案的支持率比民意调查中更高,最后,以接近百分之九十的赞成票占比,新地球通过了下耶茨劳工体收容提案。

白女士代表首府对此发表了讲话,宣布上下耶茨的共同移居计划开启。

乔抒白几乎一夜未眠,坐在房里,看着新闻中提案支持者在首府广场、霍齐、函市等地为下耶茨人燃放的电子烟花,想要睡一会儿,却睡不着。

他觉得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又觉得这是下耶茨最应获得的结局。在哈维塔星的赤道居住,过上和平而美满的日子。

他想展慎之应该是此刻最忙的人,没有去骚扰他,关了新闻的声音,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少许睡意,即将入睡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那个最忙的人的来电。

乔抒白接起来,发觉展慎之像身处在安静的地方,四周没有声音。

“在睡觉吗?”展慎之问他。

“还没睡着,怎么了?”

“我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展慎之说,“我能不能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