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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什么?”

小媳妇当下就不高兴了,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儿道:“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儿没听到啊!!”

差点没把顾客撅个大跟头。

看样子,这世上总不能有垄断买卖的,一旦有就总要欺客的。

江鸽子与黄伯伯站在元宝桥头往两岸看。

过去那条又臭又脏的金钱河,而今明净碧绿,从桥上往下看,巴掌大的各色土金鱼儿正在自在的来回游着。

这边没游客,与外面十几万游客拥挤的盛况那就是两个世界,它安静祥和到,能听到头顶树杈的鸟儿在挪窝儿翻蛋。

江鸽子好奇的四下打量,然后他问:“这边咋没游客呢?”

黄伯伯笑眯眯的回答:“早就装修好了,这不是您不在,咱老三巷的规律没立,就谁也不敢下门扇么!”

江鸽子轻笑了一声:“你们该开就开,等我做什么?”

可黄伯伯却理直气壮的回答:“瞧您说的,这可是您的地儿!您还真的舍给旅游衙门那帮孙子了?”

“怎么?他们给你气受了?”

“也……也没有!过去了,过去了!得~亏明川他们现在出息,咱这次拿了艺术户籍的人家,好歹都是一条心!再说了……咱就是小老百姓,税交好了,服管理了,那~谁也不能拿住。

也就讨厌他们见天四处溜达打搅咱们,总是想把咱后巷转包给他们,说是统一管理!呸!我说这事儿没法做主,这是一幕山庄那边舍给咱们杆子爷儿的,有合同!他们就叫我拿合同,我哪有啊!就说等您回来再商议,然后他们~他们就说吧……”

说到这里老头儿眼睛通红的,语气都哽咽了。

江鸽子拍拍他肩膀安慰了一下,老头这才努力把最难听的一句说了出来。

对这老爷子来讲,让他说江鸽子没了这样的话,他是想都不能想的,觉着想一下都是给自己家爷儿添晦气弄点不吉利。

他嘴巴艰难的哆嗦,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们……他们说您回不来了!”

这老头儿说完,竟然委屈巴巴的开始低声嚎了起来。

这段时间黄伯伯是真的难!随着老三巷成为著名景点,这边就成了家家户户坐着就能赚钱儿的福地。

谁不眼红啊!

许是他们的钱儿来的太容易,慢慢的他们脑袋顶的虱子就多了起来。

那一下子,是谁也能管着他们,都能压着他们,人家也不明面儿欺负,就一层层拿官面文件规定压迫你。

叫你死,还得给你个道理的死最欺压人,就好像不讲理的刁民就是你这样的人一般。

那段日子可真难熬啊!

杆子爷走了,这老三巷人才真的明白,就靠着曾经那副只有十八岁的骨头,那个年纪不大的杆子爷,给大家到底撑的是一片什么样儿的天空。

是安安生生的天气儿,是安静,安详,安和自在的时光儿。

每一天每一天都有外面的人,举着钞票花大价钱买老三巷的地方……好听的,难听的,好心的,黑心的,弯弯绕绕十圈八套……总而言之一辈子的煎熬,都好像就熬在这几个月了。

后来,到底是老三巷的后代长成了,明川几个小子也争气,就把老三巷这些故事,还有现在发生的事儿,编成曲儿添了词儿,开始进行全国巡演。

那边才堪堪收了明面上的手,见不得光的人怕出名呢!

到底,还是得了杆子爷的庇佑,当初没有杆子爷给大家整的这个身份儿,如今老三巷还能余下几户还真难说。

艺术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可明面的手倒是收了,可是暗地里黑心的手段呢?

那就没断过。

他黄一开就是个卖身奴出身,他谁都招惹不起,还得假装脑袋硬。

他支撑没几天,楚旭家大小子就被人引的去了外城赌场,一夜欠了好几十贯钱儿。

得亏前面有明川那孩子的教训,娃儿回来没敢隐瞒,就一五一十说了。

吓得他赶紧帮娃儿还清了债务,可没两天儿,他家楚旭开着环保车出去揽客,人没到地方就翻了车,两条腿当下就折了。

随着楚旭翻车,这老三巷的老少爷们就倒了霉,梨花馆的工作没了,飞艇站的工作也没了。

只要是老三巷的爷们出去揽活,那指定揽不到……还要挨上一点儿倒霉事儿赔钱了事

有一晚他是怎么都扛不住了!就多喝了几杯跑到老莲池,抱着女贞树一顿嚎,一直嚎到杆子爷儿的树,从树上垂下藤蔓安慰他。

他那晚脑袋混沌,也不知道咋了,就问了一句:“爷儿不在,您能帮我么?”

第二天一大早,元宝桥这边便被封存起来了,老三巷四面入口都从地下冒出一根翠杆子,绿莹莹的成长着,安静的在那边守着。

那些对老三巷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只要敢接近巷子,也不知道咱这神树咋就那么聪慧,它肯定抓着人就给丢出去。

甚至衙门口的人对老三巷有敌意,他都入不得巷子。

那之后,在爷儿的神树庇佑下,老三巷的爷们儿算是不出去了,就跟家门口赚钱儿。

直到那会子,黄伯伯才觉着自己敢呼吸了,敢说话了,敢看到人的面目了。他们家爷儿就是不在老三巷,也能庇护大家伙儿。

再看看外面吧!

甭说别的地儿,就说南城酒吧一条街。现在那边的铺子有一个算一个,哪家是老南城街坊开的?

就没有一家!

老头儿憋了很多委屈,就一直说。

江鸽子也没生气,就安静的听着。

人的成长就是随着见识,他这次出去,也算是见识到了更大的场面,再回头看黄伯伯说的这些憋屈,他奇异的竟然丁点儿都没生气。

只是笑着,一只手臂搂住这老头儿的肩膀安慰:“咋整?给您出个气儿?你说怎么办吧?”

黄伯伯闻言,赶紧两手摆动拒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他态度特别认真的说:“爷儿!您可别管了,我们几个老东西后来坐在一起谈了,您甭看咱们受了颠簸,回头想想这事儿吧,对下一代好着呢!”

江鸽子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便亮堂起来。

黄伯伯絮絮叨叨的嘀咕:“您不知道,我家楚旭,还有我大孙儿,还有老段家几个小子,就连梨子姐俩,对!还有明川他们现在都能拿的起来!顶了门户!这娃儿,就得让他们摔跤,您说是吧?”

“恩!”

“以后,您就安心享福,有事儿指派他们去就得了!都一个个的老大不小的了,也不能事事指着您,对吧?”

“对!”

“就是!我就觉着您能支持我们哥几个,有些老婆娘还不愿意呢!所以我们后来又商议了一件事儿……”

耳朵边,是黄伯伯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格外好听安神,江鸽子心境平和的看着河岸两边。

那河岸,一边是莲池那边的青黛白墙,还有从墙头冒出来的各种女贞树荫儿。

如今那边是树儿子的窝儿,也叫莲池公园,是个修建的极其漂亮的地儿。女贞树那家伙有些仿它爹的臭脾气,它霸道!

所以这公园建成之后,至今还没有外城的游客进去过。

而这边,是沿着牛角尾后院依墙而建的仿古小铺子。按照当初商议好的整五里河岸,六米长四米宽的小生意铺面一个挨一个的立着,房檐下面大红的灯笼鲜亮亮的挂着。

“……我们就说,什么打搅居民费?那就是个养废物点心的费!别人咱们管不到,反正老三巷的有一个算一个!那钱儿我们就不能要!您说是吧?”

“对!!您老说得对!!”

这下子,江鸽子算是彻底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