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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建安,你本来的目标是你的前妻沈容!”警方把那份受益人写着他名字的保单和另外两份最高赔偿额为两百万的保单一一亮在董建安面前,手指停留在受益人那一栏。

三份意外险,受益人都是董建安!警方没有证据,沈容也没有遇害,只能用这种方式,看董建安肯不肯交代。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这个时候于董建安而言,多一桩“杀妻骗保”的罪名也无所谓!他骗保的事情已经是铁证如山,保险公司那一百多万肯定要被追回,以后他身无分文,双腿残疾,还会怕坐牢吗?

说句难听的,进了牢房,好歹有人每天做好饭给他吃,也有房子住,回到家,若是他父母哪天走了,他还未必有这样的生活。

董建安抬起下巴,看着对面的警察,浑身都笼罩在低气压中,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没错,我欠了债,想杀妻骗保,摆脱经济上的困境,可惜技不如人,反被沈容那个女人给害了!”

审问的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察。年轻些的那个问:“技不如人,是什么意思?”

董建安轻嗤了一声,嘲讽地看着警察:“你们不会以为我明知道刹车有问题,还会肆无忌惮地在雨雪天把车子开到大马路上去吧?你们觉得我活腻了,想不开,要找死?”

警察没理他的暗示,敲了敲桌子,肃穆地提醒他:“说清楚!”

董建安撇了撇嘴,双手交叉伏于桌面,目光往上一仰,看着两个警察:“沈容早知道我的计划了,她将计就计,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车子的刹车已经换了。”

他还提供了事发当天上午,他跟沈容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

不过微信聊天记录里面只有沈容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家了,然后董建安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回家做饭,这种很日常化的聊天往来。并无董建安所说的沈容故意误导他换了刹车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董建安才发现,沈容足够狡诈,谈及这些事的时候一直是打电话,他压根儿就没留下任何的文字、语音或者影像等能做证的东西。

对董建安反应的情况,面对警方的询问,沈容一律矢口否认:“我撒谎骗他换了刹车?没有的事,那天上午我头晕,去医院做了检查,家里还有我的验血报告和病例记录呢!我当时向公司请假,也是请的病假,换什么刹车啊,我技术不好,拿了驾驶证也没怎么上过路,对车子一点都不了解,又没怎么开,我哪知道是刹车出了问题。”

她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的。

警方去了她做检查的医院和她上班的公司调查,情况也确实如她所言。医院有她的就诊记录和验血报告,公司有她的请假条。

相较于董建安的“含血喷人”,沈容的证据显然更完备,更充分。不过董建安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不会明知刹车有问题还把车子开出去。从地下车库和沿途的监控显示,他开车时,整个人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没有不安和担忧。这不像是一个知道刹车出了问题的人的反应。

做了一番周密的调查后,警方更倾向于认可董建安的说辞。

只是董建安的供词中只有他们两,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的物证,他作为当事人之一,供词没法作为证据。

调查到了这里,走入了死胡同,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沈容事先知道刹车坏了,事故车辆的刹车片上也没她的指纹。

因而,哪怕警方怀疑沈容,也只能放了她:“沈容,这里签个字,你可以回去了!”

沈容签了字,正巧,办案警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说个不停,见沈容把纸递过来,他低头瞅了一眼,然后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走人。

沈容含笑冲他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门。

这间办公室位于整层楼东侧最边缘的位置,而电梯在中部,中间有十来间办公室。沈容拿着厚厚的外套披上,吐了口气,疾步往电梯处走去。

快看到电梯口时,旁边一间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低吼:“沈容……”

沈容侧目,看见董建安坐在轮椅上,神色憔悴,眉目阴沉,双手上烤着冰冷白亮的手铐。

啧啧,沦为了阶下囚啊!

沈容偏头往办公室里瞧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只有董建安一个人。她微微挑起眉峰,这警察也太大意了吧,虽然董建安的两条腿断了,跑不了,但把他一个人丢在办公室里,未免太放心了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董建安将两只手转到轮椅上,弯下腰用力推了推,想把自己推到门口,但因为两只手被拷在了一起,没法使力,轮椅只微微向前转了一下,又纹丝不动了。

沈容见了,落井下石地笑了出来,笑声酣畅淋漓,一听就是故意的。

这声音刺激了董建安,他咬紧下唇,恨恨地瞪着沈容:“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

沈容主动踏进了办公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怜悯:“我害了你?你老糊涂了吧,是我主动提的去买意外保险?还是我弄坏了刹车?又或者是我给你下了药,让你闯红灯撞上大货车的?一样都没有吧,你运气不好,怎么就怪到我头上去了呢?”

董建安被她这不要脸的话刺激得脸色发青,挣扎着想站起来给她点颜色,可两只手抓住轮椅,根本起不了身。董建安颓败地坐回了轮椅上,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彻头彻尾的废人。

他似哭又似笑:“把我害成这样,你开心了!沈容,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在一起七八年,你这么对我,良心就不会痛吗?”

不少人听了,稍微不注意就会反过来质问他,你先这么对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但沈容不,她眉心打结,似疑惑似不解地看着董建安:“你自己开车出了问题,关我屁事,运气不好别赖我身上。这世上天天都有很多的人出车祸,要都怪在我身上,我死一万次都不够!”

董建安似乎没料到她这么无耻,怒瞪着她:“要不是你骗我换了刹车片,又使唤我去给你买卫生巾,我怎么会出车祸?”

沈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换了刹车片?我们家的车子都是你在开,我就没摸过几次,连刹车片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刹车片坏了不成?至于买卫生巾,那时候我们还没离婚,老婆身体不舒服,让老公去买包卫生巾都不行吗?那拿男人来做什么?”

一席话堵得董建安心塞,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铁青,一副快撑不住的模样。

沈容瞧了,嘴角慢悠悠地往上一扬,然后弯腰,逼近他的耳朵边,得意地说:“对了,还要谢谢你,断腿还让我分到了四十万,我准备入手一套单身公寓!”

这话彻底地刺激到了董建安,他骗保,结果自己一毛钱的好处没捞着不说,还断了腿,进了监狱,而沈容却白白拿了四十万,全身而退。

他气得喘着粗气,扬起手就要朝沈容打去。

沈容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直退到了门口,然后掏出手机,大声说:“喂,你别赖我啊,我可没对你做什么,算了,我还是打个电话报警吧,免得说不清楚……”

在警局内打110报警,这闹出去也未免太可笑了。

一直不见踪影的警察忽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斜了沈容一眼:“沈女士还不走?”

沈容指了指屋子里的董建安,大义凛然地说:“走,马上就走,不过警官,那,你们的犯人,我前夫好像身体不舒服,你赶紧去看看。为了避嫌,我就不进去了!”

说罢,踩着短靴,踏踏踏地走了出去,转眼就进入了电梯。

等她一走,警察冲里面的董建安摇了摇头:“输给你前妻不冤,就你这样的,玩不过她。你没这金刚钻干嘛还给自己揽这瓷器活呢!就这样吧,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沈容并没有参与你的这起事故,她唯一的身份,就是逃过一劫的受害人!”

受害人?有这么幸运的受害人吗?不但全身而退,还拿了四十万走人,有心要害他的丈夫自作自受,落了个终身残疾。以后提起这事,大家都会赞叹沈容好运,而他则会被高挂墙头,千夫所指,接受无数人的嘲讽、鄙夷!

董建安呕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气愤地说:“我没撒谎,我之所以出车祸,都是沈容害的,她才是凶手!警察,你们快抓她……”

说一千道一万,办案讲求的是证据,没证据说个鬼。警察没再理董建安的嚎叫,把他带了下去,然后回去写报告了,“杀妻骗保不成反害自己断了双腿”这标题多有吸引力啊。这种案例就该宣扬出去,让那些蠢蠢欲动,畜生不如想利用亲人骗保的家伙看看,震慑震慑他们,免得他们再动歪心思。

——

痛打落水狗,成功气了董建安一把,沈容心情很好,笑容满面地出了警局。

只是走到大门口,她脸上的笑意就凝住了,因为杭柏就站在警局的大门外,眼巴巴地瞅着这里面,一瞧见她,他马上望了过来,眼神复杂,带着沈容看不懂的情绪。

沈容定睛看了他几秒,终于明白自己一开始怎么没把他跟李扬联系在一块儿。

因为当初的李扬恐女、胆小、独来独往,眼神清澈,跟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难怪自己认不出来。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温柔无害的小鲜肉也变成了老腊肉,内里黑黑的那种。

瞧沈容似乎不愿搭理他。

杭柏苦笑了一下,轻声说:“我的任务失败了!”

沈容轻轻勾起唇:“巧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你故意气我的吧。”杭柏摇头,盯着沈容看了几秒,“我不知道你还这么小心眼。”

沈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杭柏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奶茶店说:“能不能坐坐,这次一别,我们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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