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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蒋丽妃不服气:“他哪里大方了?一个月才花他不到一万块,就叽叽歪歪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蒋母拉下脸:“他没担当,你有?他每个月好歹还负责家里的生活日常开销、小进的吃穿住用行,你呢?你是小进的亲妈,他出生大半年,你给他买过什么,你带过他多久?”

一席话问得蒋丽妃哑口无言。

蒋母站了起来,正色看着蒋丽妃:“以前是我和你爸太纵着你了,把你养成了这幅骄纵、任性妄为,丝毫不考虑他人的性子。从今天起,你也应该担负起你身为母亲的责任,每个月交三千块给我,作为小进的抚养费,周末必须抽出一天陪小进,做家务!”

“妈,我一个月到手才五千呢!”蒋丽妃不肯答应,她一个月才那么点钱,都不够自己花的,要是交三千给她妈,只剩两千块,够干什么?还不够跟小姐妹出去潇洒两次的。

蒋母定定地看着她:“丽妃,你现在是个母亲了,这是你最基本的责任,周一到周五下班也早点回来,做家务带孩子。如果你做不到,”

顿了片刻,蒋母狠下心,接着说:“你没法担负起身为母亲的责任,那就把小进送给不能生育的人家吧,有很多不孕不育的夫妻想领养健康的孩子。”

蒋丽妃虽然玩心重,但这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一点点看着他长大的孩子,哪舍得就这么送人了。她难以置信地喊道:“妈,小进是我生的!”

蒋母嘲讽地看着她:“你也知道小进是你的孩子,那你一个月三千,每周分个一天出来陪他都做不到,我和你爸当初就是这么不负责任养你的吗?小进不是孟军的骨肉,他本来就很自私,以后能对小进生出多少父爱还很难说,更别提让他出大头养孩子了。你再不管小进,那他跟个孤儿有什么区别?”

蒋母这么逼蒋丽妃也是没办法,她每个月只有一两千的退休金,只够最基本的生活费,万一有个病痛,根本不够开销,小进以后长大了,花钱的地方多了去,蒋丽妃不出钱,她根本无力抚养外孙。而且她年纪大了,谁知道哪天就走了,不给女儿和外孙攒点钱,她也不放心。

蒋丽妃被蒋母逼得没法,只能不甘不愿地答应了。

——

医院里,孟母大闹一场,搞得同一层楼的病人、家属和医务人员都知道了住在404的那个小伙子出了车祸不说,自己不能生,儿子还是别人的,谁看孟军都一副怜悯的眼神。更有无聊的好事者还特意凑到病房门口,来看孟军,像是在看耍猴戏的猴子一样。

孟军被这些人看得窝火,愤怒更上一层楼,偏偏自己腿又受了伤,动不了,他只能窝在被窝里,拉过被子盖住头,以挡住这些所谓的“关心、怜悯”的目光。

孟母去洗了把脸,又在路上絮絮叨叨地把蒋丽妃的恶行向人控诉了一遍,还引了个老太太进病房,两人就在门口,听孟母一点一点地数落蒋丽妃。

这样固然败坏了蒋丽妃的名声,可他又能好到哪儿去?孟母每提一次,就是在孟军的伤口上撒盐,孟军躲在被子听得难受,豁地掀开被子,冲孟母大声喊道:“妈,你去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我已经打过了,他在来的路上了。”孟母说完又去跟那老太太说蒋丽妃的不是去了。

孟军几欲发作,但又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只能憋着。

好在,得到消息的孟父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

一进病房,他就急切地问道:“检查单呢?”

孟母把单子抽出来,拍到他手里:“你还一直向着那两个狐狸精,她们把咱们骗得好惨,什么野种都往我们家头上栽,我可怜的大军啊!”

孟父完全没心思听孟母哭诉,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儿子到底能不能生,如果不能生,他们孟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孟父不信邪,拿起检查单去见了医生,询问这个病有没有根治的办法。医生跟他说了实话,基因上的问题,目前医学上很难解决,男人不能生往往是真不能生了,不像女人,可能是宫寒调理一下,输囊管堵塞疏通一下还有救,实在不行,还可以做试管婴儿,代孕之类的。男人的问题通常是精子问题,基因的问题,非常棘手。

得知这个结果,孟父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失魂落魄地拿着单子回到了病房,正好听到孟母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人说蒋丽妃不检点,跟人生了个野种。他心头大怒,扭头瞥了孟母一眼:“别人都去打饭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去给大军弄点吃的。”

孟母见他脸色黑如锅底,没敢再多言,转身出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刚住进来的病人和家属知道这父子俩心情不好,都不去触他们的霉头。

父子俩猩红着眼,沉默了许久,孟军沙哑地开了口:“爸,给我转个医院,请个护工吧,别让妈来照顾我了。”

孟父是个男人,更能理解孟军此刻心里的挫败感和耻辱感。孟母越是到处说,他就越难堪,可孟母又偏偏管不住那张嘴。

拍了拍孟军的肩:“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的伤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需要好好养养,你再在医院里住一两天,明天我去给你买个轮椅,把你接回家养病。”

回家自然比待在这种多人病房里,承受他人各种同情的目光要好得多。

孟军轻轻颔首:“嗯,多谢爸。”

孟父拍了拍他的肩:“我会说说你妈的。”

孟父是真怕孟母这张没把门的嘴,回去后也胡说八道,搞得小区邻居、亲戚朋友都知道,那他们家才是丢人丢大了。

因而他安抚了孟军一下,就赶紧出去找孟母了。

两人在楼下打了个照面,孟父把孟母拉到楼下没人的小花园里,叮嘱孟母:“孟军不能生,小进不是孟军孩子这件事,以后不要再逢人就说了!”

孟母不悦地看着他:“都这时候了,你还护着那对狐狸精!”

孟父气得真想扭头就走:“我是护着儿子,护着咱们孟家的名声。你是想所有人都知道孟军精子有问题,不能生,大家都在背后嘲笑他,你才开心是吧?大军可是个男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他怎么做人?你这是要逼死他啊!”

孟母不承认自己有错,可孟父说得也没错,若是被人知道了,定然会在背后偷偷嘲笑他们家,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知道了。”她心里就是憋不住,想说出来,可为了儿子,忍不住也得忍。

——

孟家那边接下来两天都没有动静,蒋母就知道,他们也是有顾忌。不过目前估计是碍于孟军的身体不好,他们才没来找她们母女的麻烦,这种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与其等孟母找上门,不如她主动出击。

蒋母特意给小进换上了孟父买的衣服,拿着孟父挑的拨浪鼓,然后带着孩子去学校外面等他。

孟父接到她的信息时盯着看了好几秒,还是出了学校,一打照面,蒋母就对挥舞着拨浪鼓的孟进说:“小进,看,爷爷来了!”

孟进七个多月了,已经分得出好赖,因为孟父以前几乎天天傍晚都去看他,逗他玩,他对这个爷爷很依恋,瞧见孟父就摇着肉乎乎的小手,嘴巴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跟孟父打招呼。

孟父心头一软,毕竟,他曾经把孟进当心肝宝贝疼,还不惜答应在房子上给蒋丽妃加名,相处了大半年,哪怕如今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孙子,瞧他那么依恋、毫不作伪地朝自己扑来,孟父心里不是没有一点触动。

但他避开了孟进挥舞的小手,板着脸问蒋母:“你还来做什么?”

蒋母指了指学校左侧路边那一条绿化带:“孟大哥,咱们能去那边谈谈吗?”

孟父也不想这事被学校里的人知道,遂答应了她,两人走到绿化带中。站定后,蒋母腰一弯,郑重地给孟父鞠了一躬:“孟大哥,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对不起你们。”

孟父本来就对蒋母印象很好,对方一上来又这么诚心地道歉,他的态度稍微好转了一些:“算了,离婚把房子还给大军,大家各过各的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孟父也不傻,发生了这种事,他去咨询过他的律师朋友,孟军和蒋丽妃领证是在孩子出生以后,没有铁证说蒋丽妃欺骗了他,害他喜当爹,法院并不会认定房子的过户是有条件的赠与。尤其是他们在加名的时候,还做了公证,这对他们家更不利。

如今闹成这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房子要回来,将损失减到最低。

可蒋母却没接他这话,苦笑着说:“孟大哥,这事是丽妃不对,她不该欺骗大军,可他们小两口也是有感情的。你对小进也是真心的,咱们真要把这个好好的家给拆散了吗?我问过丽妃了,这个孩子是她喝醉了酒,被人占了便宜有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她想继续跟大军好好过日子,不如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小进照旧是大军的孩子,你的孙子,咱们都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丽妃那儿,我会好好教育她,让她以后好好照顾孩子和家庭,做个贤妻良母。”

孟父听懂了蒋母的意思。她这是想将错就错。

如果孟军能生孩子,孟父是绝对不会考虑她这个提议,可现实是孟军不会有孩子,他跟蒋丽妃离了婚就算再娶也不会有孩子,只能想办法去领养一个孩子,到时候别人肯定会猜到孟军不能生,他们家的颜面就没了。

而且,蒋丽妃是个暴脾气,蒋母也是个不好相与的,闹离婚分割房产,肯定会撕破脸皮,闹得人人都知道,以后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孟军也会沦为笑柄。

但凡家里还过得去的人家恐怕都不会答应跟他们家大军结婚。毕竟结婚很多女人还是想做妈妈,男人不能生,就意味着把这条路给堵死了,有几个姑娘会愿意?而且孟军的腿以后还会有点瘸,身体有了缺陷,除非去找带着孩子的二婚女人抑或是去找大山里出来,家里非常贫穷,没什么文化学历在工厂、饭店里卖苦力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