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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母可不怕她:“我们家杨红嫁到你们柯家,就是你们柯家的人了,离婚?门都没有!亲家母,不管怎么说,杨红生的也是你们柯家的闺女,跟着你们柯家姓,你不好好待她,那我也只能去找柯兴言他领导好好说说了。”

这是要毁她儿子的前程啊,柯母不干了,怒道:“兴言可是你的女婿,他没好前程,你女儿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杨母冷笑着说:“你们都计划让他跟杨红离婚了,是不是我女婿还两说呢?是我女婿,看在女儿和外孙女的面上,我当然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不过若不是我女婿了,我管他去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柯母这下是遇到了对手。杨母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敢离婚,她就去搞柯兴言。

儿子的工作是托了好几个人,费了不少人情才找到的,若是能早点找到工作,儿子早从乡下回来了,何至于跟个村姑结婚。杨母这话可是一下子打到了柯母的七寸上。而且没了工作,又离过婚,还没有单独的房子,城里哪个姑娘肯嫁给兴言?

柯母被杨母堵得那个心塞,恨恨地说:“谁叫你家女儿生了个赔钱货,这可是要绝咱们柯家的后,你怎么说?”

杨母眼中闪过一抹心虚,生了个女娃,是她们家杨红理亏。不过嘛,她不能在这死老婆子面前让步,否则这老婆子肯定会得寸进尺。

“你不还有个大儿媳妇吗?让她给你生个孙子就是。”杨母哼道。

柯母不答应:“大儿媳妇生的是老大家的,我们家兴言呢?你总得给个话说。”

杨母想了想说:“过两年去乡下躲着再生一个就是,男孩就寄养在亲戚家,以后想办法弄回来,女孩就送人。”

“医生可是说了,你们家杨红以后生孩子也要剖腹产,去哪乡下生?要是出了事,你可别赖我们家头上。”柯母先把丑话说到前头。

杨母虽然重男轻女,但到底也是自己亲生的,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出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不相信地问道。

柯母哼道:“不信你去问医生。”

杨母想起女儿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由相信了几分,心跟着沉了下来。如果生儿子的代价是杨红的生命,她当然选择自己的女儿。

衡量了片刻,她对柯母说:“兴言先头那个养在乡下的孩子可以带回来,我家杨红会视如己出,把他当亲生的养。但离婚、藕断丝连之类的你们就别想了,我家杨红有个好歹你们全家都别想干了!”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柯母被杨母压了一头,很不高兴,气哼哼地回了家,也不管杨红和刚出生的孩子还躺在医院里。

柯兴言下班回来了,见他老娘气哼哼地坐在凳子上,饭也没做,马上走过去给他老娘揉肩:“妈,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不是你那好媳妇儿,当面答应得痛快,背后就去她妈面前告状。今天你那好丈母娘去厂里把我告了一状,害得领导把我批了一顿,今年评优的资格也没了。”柯母气急败坏地说,“她还堵着我,威胁我,要是再提离婚的事,她就去找你领导!”

这下柯兴言也怕了。没经历过失业,找不到工作的人没办法体会到他的那种恐惧。想当初,他就是因为城里没有单位接收他,所以他才迟迟没法回城。这种滋味,他是一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

“妈,离婚的事暂时别提了。沈容那边我来想办法。”柯兴言眸底滑过一抹阴狠。

比起油盐不进,娘家不好惹,深谙城市生存规则,在城里也多少有点关系的杨红家,显然是沈容这个村姑更好对付。尤其是沈容非常迷恋他,曾经,只要他给她一个好脸色看,她能乐一天。

柯母也怕杨红她妈去闹,影响儿子的工作和前程,只能点头:“行,兴言,你别怪妈。妈可都是为你好,要是只有一个闺女,以后你辛辛苦苦一辈子挣的,可都便宜了外姓人。这丫头片子都是替别人家养的,长大了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只有小子才会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没儿子,以后死了,连个摔盆捧灵的人都没有。”

柯兴言拍了拍柯母的肩:“妈,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孙子给你带回来的。”

沈家在C城没有亲戚,也不知道这兄妹俩进城做什么,在城里,住要花钱,吃饭也要花钱,干什么都要花钱,柯兴言估摸着他们兄妹俩应该回去了。

找不到沈容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给沈容写信,把她骗进城。

——

沈容不知道,因为她出现在医院这件事,让柯兴言提前几个月就盯上了她。

回到学校,沈容先带沈二哥去食堂里吃了饭,然后带着他在学校里转了一圈。C城大学是一座有好几十年历史的名校,校内百年老树焕发着勃然生机,郁郁葱葱,将古朴的校园点缀得绿意盎然,路上到处都是捧着书本来去匆匆求知若渴的学子。

沈二哥看得艳羡得很,挠了挠头,羡慕地说:“你们这些会读书的真好。”

原主记忆里,这个二哥从小就四肢发达,上学那会儿上课总打瞌睡,一下课就生龙活虎,似乎天生就没读书这块细胞。沈容笑着说:“那你可以从小培养小虎读书的乐趣,回头我去书店看看有没有适合他们这个年龄的故事书。”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天生下来就会读书的,这种兴趣也需要父母后天的培养。

沈二哥不懂这些,但在他朴实的观念里,只知道读书是一件好事,像他妹子考上了大学,这辈子就有了依靠,爹娘也不用担心他们老了之后,小妹无所依了

“行,回头我给你钱。”说到钱,沈二哥想了起来,连忙把他妈塞给他的三十块掏了出来,递给沈容,“小妹,这是妈让我给你的,你在学校里钱不够用,再写信回家,我们给你汇。”

沈容接过钱,点头笑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学校每个月有补贴,我的钱够用,你也叫爸妈不用担心。”

兄妹俩转完校园,天已经黑了,沈二哥把沈容送回了宿舍,自己回了招待所。两人约定好,明天早上一起去百货公司逛一逛,头一回来省城,给家里人买点东西,下午沈二哥再去火车站坐火车回去。

沈容回了宿舍。他们宿舍里总共住了八个人,分为四张上下铺,沈容来得比较早,选了一张靠窗的上铺。今天宿舍里一共来了五个人,还有三个没报道。

大家都是本省的,年龄又相近,刚上大学的姑娘,性格一般也比较单纯好相处,沈容默默听她们说话,偶尔搭一句,倒是了解了不少这个时代城里的情况。

翌日,她带着沈二哥去逛商场。

现在的百货商场货物已经比较丰富了,不过价格也非常可观,一件连衣裙都能顶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空调这些家电也都纷纷流入了市场,不过这些东西价格昂贵,要顶一个工人几年的工资不说,还要票才有资格购买。

沈二哥看得大开眼界,啧啧称奇。无奈囊中羞涩,只能看看饱饱眼福。不过这一趟出门之旅刺激了他赚钱的欲望,尤其是看到城里有很多摆小摊卖各种小商品和小吃的,沈二哥的脑子也活泛了。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念头,没有任何的成效,他也不好意思跟沈容说。

两人逛了半天,给家里人买了点C城的特产,再给沈二哥买了点路上吃的干粮,转眼间下午就到了。

沈容把沈二哥送到了火车站,叮嘱他:“你跟爸妈还有豆豆说,不用担心我,我每个月会准时写信回家的。等放寒假,我就回来。”

送走了沈二哥,沈容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活。这个时代的学子,可能是因为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学习都非常积极。

沈容受此感染,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学习中。因为有本来的记忆打基础,她在英语系一众同学中,成绩算是出类拔萃的,加之口语也很不错,又不藏私,乐于助人,很受同学和老师的欢迎。

除了上课,沈容闲下来,有时间还会去C城的一些名胜景点或是使馆附近,给外国人做翻译,一来可以赚钱,二来也可以锻炼锻炼口语,没有什么比天天跟外国人对话更能锻炼口语了。

她的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充实到一度都差点把柯兴言给抛之脑后了。

柯兴言不知道她就在C城大学,回去琢磨了两天,决定先向沈容发起糖衣炮弹作为攻击,他去百货大楼买了一条带着标签的进口丝巾,夹在信纸里,给沈容去了厚厚的一封信。

然后等啊等,半个月过去了,杳无音讯,一个月过去了,沈容还是没回他的信。柯兴言不甘心,又写了第二封信,文绉绉地在信里表达了他对沈容的思念之情云云,最后还绞尽脑汁做了一首连韵都没押好的酸诗。

近半年的时间,柯兴言一共给沈容去了四封信,全都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他有些按捺不住,但惧于沈家人在桂花村的威严,他又不敢贸然去找沈容,只能干等着。

而这时候,沈容已经放寒假,带着给家里人准备的礼物,迫不及待地坐上火车,回家了。

提前接到电报,沈家人知道沈容要回来,又派了沈二哥去市里接沈容,再坐汽车回县里,然后骑上寄放在亲戚家的自行车回家。

回到家,沈容把给全家人的礼物都拿了出来。沈父沈母是一件保暖的大衣,两个嫂子是抹脸的雪花膏,两个哥哥是皮鞋,三个孩子是一套过年的新衣服和十本连环画。

看到这么多礼物,沈母又是高兴,又是责备沈容:“你这孩子,这些东西都很贵吧,你浪费钱买这些做什么?这东西还没咱们自己做的棉袄保暖。以后有了余钱,你别乱花了,都攒起来。以后你在城里,离老家远,爸妈也帮不上忙,你多攒点钱,我们也放心。”

嘴里嚷着嫌弃,回头等过年的时候,沈母就穿着新大衣出去找老姐妹炫耀了,说这是她闺女从城里特意给她买回来的。别人夸她闺女孝顺,说她有福气,把沈母乐得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除了沈母口是心非,其他人都非常开心地表达了自己对这些礼物的喜欢。大年三十那天,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