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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姜锐,让他同意去美国,沈容将提前给他整理好的行李带上,母子俩一起打车去了机场。

路上,姜锐一直拉着沈容,眼睛也始终粘着她,这个开朗阳光的少年因为这一系列变故,似乎眨眼间就长大了,眼睛里的童真褪去,多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到了机场,姜锐先下车,主动拿起了自己的箱子,推着进了机场过了安检,换好登机牌后,他回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容问道:“妈,我真的不能留下吗?我都听你的,不会给你添乱,妨碍你的事,你相信我。”

沈容摸了摸他刚剪过,有些扎手的短发,心说,哪是怕你碍事,是怕你的小命莫名其妙地丢了啊!哪怕这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是怕你添乱。而是我跟你爸要反目成仇了,作为子女,你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你爸爸找你,让你来劝我,你怎么办?”沈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问道。

姜锐负气地说:“我不理他。”

沈容笑了:“傻孩子,他始终是你爸,前面17年对你的教导和爱也是不是假的,等他失意落魄来找你,拉着你的手苦苦哀求的时候,你真的能狠得下心吗?”

姜锐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如果他爸鬓边发白,双目赤红,脸色黑黄,像个颓丧的流浪汉,这样子来找他,他真的能够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吗?

看他犹豫,沈容就知道他听进去了,到底是十几年的亲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尤其是对姜锐这样一个还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和磨难,心性比较单纯的少年郎来说,更是如此。

“这是我和你爸的恩怨,大人的事不应该波及到你身上。所以你出国吧,去好好念书,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你不沾染黄赌毒,无止境地挥霍,或者违法乱纪的事,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沈容将手里的黑色小包取了下来,递给了姜锐,“里面有你的各种身份证件和银行卡,到了那边,换了手机号给我报个平安。答应妈妈,这段时间不要再跟你爸联系了,也不要查看他的新闻,好吗?”

姜锐想到母亲时日无多了,不忍违背了她的意,惹她不高兴,遂认真地点头道:“嗯,妈妈,我都听你的!”

“去吧,时间不早了,你还要排队过安检,妈妈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沈容含笑仰起头望着他。

姜锐把手里的行李箱放到一边,上前抱住了沈容,语带哽咽地说:“妈妈,答应我,一定要过来,跟我团聚,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吗?”

“好,我答应你,一定去看你。”沈容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

母子俩拥抱了足足了三分钟,直到沈容温柔地说:“好了,快登机了,去吧!”

姜锐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沈容,红着眼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把母亲的样子都记在心里,过了许久,他一把拉起行李箱转身大步往安检口跑去,等要进安检口时,他忽地回头,用力挥舞着手臂,冲沈容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妈妈,我等你!”

“好,我一定会去看你的!”沈容也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等着,不好久留,姜锐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沈容一眼,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安检口,消失在了门后面。

沈容没走,她坐电梯上了候机室的三楼,那里有一大片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停在外面的飞机。沈容趴在玻璃上往外望去,猜测姜锐在哪一辆里面。

她在那儿站了快一个小时,正准备回去时,忽地手机响了起来。沈容低头一看,是姜锐,她接起了电话。

“妈妈,飞机快要起飞了,我要走了。”少年人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难过和不舍。

就连沈容都有些动容,她抬起头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轻声说:“好,到了那边注意安全,如果有困难就找你闵叔叔,他是妈妈的朋友,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照顾你的。”

“嗯,妈妈,你多保重,要起飞了,我挂了。”姜锐恋恋不舍地说,但却舍不得挂断手机。

沈容先一步挂了,然后她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拿着手机快速拍了一张自拍照,照片里她对着镜头笑得温柔慈爱,背后是一碧如洗的晴空,一辆红白相间的飞机呼啸而过,渐渐远去,最后在天边化为了一个小点,及至看不见。

沈容迅速将这张照片发给了姜锐,并附了一条说明:妈妈送你!

姜锐在关机的前一刻看到这条信息,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他关了机,将手机贴在胸口,眼睛贴在右侧的小窗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外面的景物一点一点地往后滑,速度越来越快,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贴在玻璃上的蓝色小点,虽然连基本的轮廓都看不见,但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一直陪伴着他,哪怕他走到天涯海角!

——

送走了姜锐,沈容坐出租车回到了酒店,简单地收拾了几样东西,然后搬到了一个安保非常严密的高档小区,据说这里面还住着大明星。

沈容之所以特意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看中的就是其严密的监控和安保。因为她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正面跟姜俊凯杠上,撕破脸他推她一下,搞不好都能令她病情加重,然后被送到医院里去抢救。要是这样,岂不是如了姜俊凯的意,还怎么跟他扯皮打官司。

所以沈容才会在外面找了房子,除了这个地方,她还在两家酒店定了房,狡兔三窝,让姜俊凯摸不着她究竟住在哪儿。

不过今天才刚拿到亲子鉴定,还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准备好,所以不适宜这么早跟姜俊凯翻脸。

于是沈容拿起了手机给姜俊凯打了过去:“俊凯,我妈妈的三姨,就住在c市的那个姨姥姥生病了,状况不是很好,我带俊凯回去看看她。事情比较急,所以我就先跟俊凯请了假。”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姜俊凯马上问道。

沈容当然不答应:“不用了,你工作那么忙,她主要就是想见见小锐,我们去两天就回,现在已经到机场了。莹莹就拜托你照顾了,快到期末考试了,她的课业很重,你得盯着点哦。”

沈容的语气很平常,找出的借口也合情合理,姜俊凯没有察觉,殷切地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别累着了,有人去接你们吗?”

“有,姨姥姥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跟小锐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吗?”沈容一点都不怕姜锐戳穿。原主确实有这么一门亲戚,但随着她外婆和母亲的过世,跟姨姥姥那边的亲戚几乎已经没什么往来了,姜俊凯也听说过,但从没走过,就更别提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了。他就是怀疑也从无查证,因为他连对方姓名、住址和电话号码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

好在,姜俊凯也没怀疑,而是一副好丈夫的模样:“那行,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直不关机的。”

“嗯,一会儿要安检了,我先挂了,到了再给你报平安。”沈容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稳住了姜俊凯,沈容又给她的律师打了电话,约对方明天碰头。这个律师姓金,非常擅长婚姻家事律师方面的案子,沈容立下的公证遗嘱就是其拟定的。

次日上午,沈容跟律师约在了一家大型证券公司见面,两人去见了沈容提前约好的一个股票操盘手,这个人姓穆,职务是经理。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戴着一副黑边框的眼镜,皮肤很白,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沈女士,金律师,您们好,两位请坐!”

“谢谢。”沈容含笑坐到他对面,朝金律师一点头。

金律师会意,身体往上稍微倾斜,笑道:“穆经理,沈女士的来意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穆经理等秘书上了茶,带上门出去后才笑道:“略有了解,沈女士是想出手您手里所持有的永惠集团的股份?”

“没错。”沈容颔首,“我授权你帮忙卖5%的永惠集团的股份。我只有一个要求,卖最少的股份,让永惠集团的股票跌停,撑的时间越长,穆经理你所获得报酬越高,我希望你能撑五天!不过具体的抛售股票的时间,由我来定,你只要做好前期的市场调查准备工作,告诉我什么时候动手最好就行了。”

五天,每天跌停,按照相关机构的规定,每天单支股票的跌幅达到10%,也就说假如某只股票的收盘价是10元,那么在第二个交易日,这只股票跌到9元,就会停止交易,俗称的跌停。次日继续,如果连续五个工作日,永惠集团的股票都跌停了,那也就是说相当于永惠集团的市值较之当前会缩水百分之四十几,短期内股票价格动荡如此厉害,肯定会给上市公司带来诸多不利影响。资产缩水,导致增发融资、贷款成本会相应提高,还可能导致股权动荡,被人以极少的资金购买到控股股份,使得公司易主。

这样操作,对所持有公司股份的股东来说,都不是好事,最直观的就是手里所持股份的资产会大幅度缩水。

穆经理有点搞不懂沈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的用意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提醒沈容:“沈女士,您想清楚了吗?”

“当然,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沈容含笑点头。

客户就是上帝,穆经理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她,遂道:“那请沈女士和金律师稍候,我准备合同。”

他根据沈容的意思,在原有的合同稍微做了一些修改,增加了几项更具体的条款,然后打印出来,递给沈容和律师:“两位请过目!”

沈容拿起合同扫了一遍,她毕竟不是专业的金融从业人员,所以也不清楚这份合同中有没有陷阱,因而特意带了律师过来把关。她看了一遍,就把合同放在桌子上,等金律师的意见。

金律师大约比沈容多看了一刻钟,才放下条款,指着其中一条道:“我觉得这一条应该在合同中阐明得更具体一点,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商讨,合同总算成形了,双方签订了合同,各持一份,穆经理起身送沈容和金律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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