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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荞庄子买的不错,庄户人也本分。

楚铮真去林子里骑了一上午的马,临近中午回来,吃完饭他歇也不歇,就要教燕明荞射箭。

楚铮为什么不累呢。

他怎么连午觉都不睡呀。

说实话,燕明荞对射箭的兴趣就那么一点,觉得能射中很飒爽,但她自己没想过要练成什么样,不像读书那么喜欢,射箭……学也成,不学也成。

但楚铮好不容易要教明荞一样东西,兴奋得很,还拿出了先生的派头来。

燕明荞追着他问:“弓是不是太大了,我能拿得动吗?”

楚铮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上午就让人回府拿我刚学射箭的小弓了。”

燕明荞道:“你考虑的真是太周全了,真是有劳小世子教导我了。对了,小世子,咱们今天要练多久啊?”

“怎么也得学学基本功,让你把弓箭射出去。”

那是多久啊。

燕明荞想射出去还不简单,可当她拿到那把牛筋小弓,发现拉弓都费劲。

这还是她练琴没偷过懒,手指有些茧子的缘故。

最可怕的是楚铮教得很认真,搞得燕明荞稍微走个神都觉得对他不住。

但是她真的不想学了,她想二姐姐了,她想听葫芦娃大战蛇精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刚讲到爷爷被杀。

练了半个多时辰,燕明荞试探着道:“差不多了吧,太阳快落山了。”

楚铮:“这才哪儿到哪儿,明荞,你是不是不想学?”

你才看出来呀。

燕明荞正犹豫要怎么和楚铮说,却见楚铮大大咧咧地拍拍手。

楚铮道:“不想学就不想学吧,等天暖和了再教你骑马。”

又不是给他学的,这和他读书不一样,读书是因为要看兵书,燕明荞不喜欢射箭,难道还要为了哄他高兴非射箭。

不想练就算了。

燕明荞笑了笑,“那好,到时候学骑马。”

今日是二十六,明儿下午就要回国公府了,到今天她才明白诗中写的“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是何意。

明日就不能在庄子住了,燕明荞还有点舍不得。

不过很快就过年了,今年过年会更热闹一点,静姝姐姐应该会过来,还有楚铮,她大概能多拿两份压岁钱。

看未来姐夫给她夹蒸饺的劲头,今年压岁钱红包,应该有这么大。

燕明荞在心里悄悄画了个大圆。

楚铮:“行了,回去吧,手疼吗?”

握弓拉弓手肯定磨得慌,楚铮要是因为射箭把燕明荞手弄破了,跟沈氏不好交代。

燕明荞摇了摇头,“不疼,一点事都没有。”

要是疼的话,她早就说了。

燕明荞这回算是发现了,她记性好,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学会,她也不要想着什么都会,就做自己喜欢的好了。

这在庄子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林香和流露就开始收拾两人的行李。

被子就放在这儿,但衣裳和鞋子是要带回去的。

还有从庄子带的黄牛筋面,庄户腌的小咸菜、酸菜,要带的东西还不少呢。

沈氏临走前和姐妹俩说了会儿话,“回去之后就不能像在这儿一样,年前年后都要走亲戚,尤其是明玉,明年就十五了,还稳重些。”

燕明玉不服气道:“怎么又说我!”

沈氏瞪了她一眼,道:“不说你说谁。”

燕明荞耷拉着脑袋,“我也该说,回去后有祖母父亲看着,我们肯定不像现在这样的。还不是和母亲在一块儿,就什么都不管了。”

沈氏哼了一声,“行了,别油嘴滑舌了,吃过中午饭就回去。”

这两日国公府没来人,府上想必没发生什么事。

吃过饭,一行人坐上马车回府,楚铮到街里再分开,他要回镇北侯府。

马车驶了大半,快到城门口时,马车突然停下了,不等问,就听宁湘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夫人,前面有人在卖身葬父。”

围了些人,把路给挡住了。

宁湘看是个小姑娘,在寒天冷地中穿着孝衣跪在地上,一张脸冻得通红,看着楚楚可怜。

卖身葬父,把自己十两银子卖出去。

沈氏不欲管这事,国公府的丫鬟都是家生子,外面铺子买人也是从人牙子那儿挑,考察过品性才行。这雪地里救人是好,但千万别救一匹狼出来。

只是这样说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天都暗了,沈氏不想耽误太长时间,就对外面道:“给些银子,让她快些回去,天马上黑了,一个姑娘在外面不好。”

金乌西坠,日头余光被山峰挡住,车内前后左右都被围着,更显着黑。

燕明荞老老实实坐着,等着这事儿解决后快点回府,谁知道马车没动,外面又想起一道声音,这声音有些耳生,夹杂着哭腔,“恩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愿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回报恩人的恩情。”

随着这道声音,还有一声扑通声,好像是使劲跪在了地上了。

宁湘大惊,“姑娘快起来,我家夫人出手相助,不求回报。”

“我走投无路,现在这条命就是夫人的。”

楚铮张了张嘴,“外祖母,这人是不是骗子?”

他没遇见过这种事,怀疑碰上仙人跳了。

他刚要下去,沈氏抬了抬手,车内林香立刻就把棉帘子打开了一半。

冷风顺着帘子钻了进来,沈氏几人都看见了跪在路边的女子,看样子比燕明荞大点,穿得极其单薄,在地上跪着,人瑟瑟发抖。

沈氏有些犹豫,国公府,多养个人也养得起,但这么个人带回府,就因为她可怜?

施粥时见过的可怜人更多。

这边犹豫着,沈氏不开口,没人开口。

宁湘狠了狠心,“姑娘快回去吧,不早了……”

这个姑娘没理会宁湘,她把目光望向燕明荞,“小娘子,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求让小女子回报姑娘恩情。”

说完,哐哐磕了两个头。

燕明荞吓了一跳,燕明玉把人抱住了。

燕明玉一向对这种事不敏感,就是觉得奇怪,马车里还坐着她、母亲和楚铮,为何偏偏和妹妹说。

沈氏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听燕明荞道:“我们给银子是不想你太晚回去出事,而非让你报答,你快些回去吧。”

燕明荞不缺丫鬟,她有林香她们,多个丫鬟去哪儿?

难不成还要每月多发一份银子,再说这么小的姑娘,她能做什么呢。

“姑娘,我走投无路……”

燕明荞心道,我们好心给银子,你怎么还能赖上我们呢。

“你若是真想卖身,那再卖还能赚些钱,不想光拿银子不报恩的话……那你把银子还我们吧,我不缺下人。”

看着是燕明荞年纪最小,但其实,去求楚铮都比求燕明荞有用。

那个姑娘愣了愣,眼泪还挂在脸上,咬了咬牙,没再说要为奴为婢的事儿,拿着银子跑了。

燕明荞心里有些不好受,感觉自己有点过分。

沈氏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一桩小事,别想了。”

若是别人,可能心软些,求求母亲,就把人带回去了,可燕明荞不一样,她觉得给钱就算心软了,这人还想跟着回府,找一庇护之地。

燕明荞不想帮。

沈氏觉得女儿没做错,没必要过分的善心。

她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十两银子,够她安葬她父亲了。”

燕明荞心里有些难受,可万一她家中一群仗势欺人的亲戚,那怎么办。

“母亲,可否让人跟去看看,看她安葬完父亲再回来。”燕明荞道,“若是银子被抢了,咱们好心反倒结怨。”

沈氏答应了,派了个小厮跟了过去。

傍晚,燕明荞终于到家了。

庄子的炕暖和舒服,可是屋子里床铺更软。庄子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但她也想李嬷嬷。

李嬷嬷这回没跟着去,可是想自家姑娘了,看着燕明荞没瘦,高高兴兴道:“姑娘可算回来了,想吃什么,奴婢让小厨房做去。”

宁湘姑娘没传话,姑娘没说和夫人去吃,应该是要自己吃的。

燕明荞的确想要自己吃,这阵子在庄子吃炖菜炖肉不少,她不想吃肉啦,“蒸个蛋羹吧,一碗白粥,还要炒小青菜,别的就不要了。”

这吃得也太少了,只是屋子里向来是燕明荞自己做主,不管是吃食还是别的什么。也就是穿衣由着下面人,给什么穿什么,燕明荞这么说,李嬷嬷也不敢劝。

吃过晚饭,燕明荞把看完的两本书放好,又找出一本新的,今年作业还是五本书,年前看两本,年后看三本,肯定能看完。

去了一趟庄子,她心是有那么一点点飞出去,得在屋里老实坐两日。

走亲戚用不到她,“嬷嬷,把带回来的黄色面条给三姐姐送些去。”

四姐姐不亲近,就不必送了。

李嬷嬷哎了一声,这就去干活了。

二十八二十九,很快就是大年三十了。

和去年差不多,一家人一块儿吃年夜饭,看烟花守岁。不过楚铮说了要带她去放烟花,应该和看不一样,燕明荞有点怕,怕把自己给炸了。

有楚铮在,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