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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之上,赵耀看见了守在门外的李德顺,李德顺腿直哆嗦,高喊了一声“来人护驾”,就被飞来的箭矢射中左胸,直直倒了过去。

私兵先擒住了门口的李德顺,李德顺还剩几口气,捂着流血的胸口道:“秦王殿下,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么做会遭天打雷劈……的……”

赵耀直接给了他一个了断,“就算天打雷劈,李公公也见不到了。”

看见李德顺,赵耀彻底放下了心。李德顺是父皇眼前的红人,若是局,父皇不会把李德顺留在外面。

赵耀挥手,私兵立刻围住勤政殿,又有人推开门,赵耀见安庆帝一人坐在桌前处理公务,身旁只有一个小太监和两个宫女。

模样很好看,真想不到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种心思。

赵耀喊了声父皇。

安庆帝放下笔,抬起头,烛光照的人有些苍老,“来了。”

赵耀脸上有血污,一身狼狈,跟闲适淡然的安庆帝一比,根本就是两个不同境地的人。

赵耀道:“父皇怎么知道我会来。”

安庆帝道:“外面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难。”

安庆帝越是如此,赵耀就越气愤,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这般。是笃定还是有什么倚仗,可勤政殿都已经被他围了,屋里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

赵耀怕宫女和太监也有问题,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远远看着安庆帝的目光竟然有几分柔和,他冷道:“把那三人给绑上。”

很快,私兵就拿来绳子把三人五花大绑起来。

安庆帝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是为父的错……”

赵耀打断道:“别再说了,父皇若真觉得还有父子之情,怎会在去年祭天时命礼部准备坏了的祭礼。”

安庆帝刚想开口,赵耀又道:“父皇想说不是你?那既然知道是谁准备的为何不惩处!倒也好笑,还好言说让儿臣避避风头,惩处的是我,亏我那时还觉得父皇对我满意,原来是为六弟铺路。”

赵耀不想再废话了,“父皇,退位吧,儿臣会善待六弟,绝对不会像你对四哥那样赶尽杀绝。”

安庆帝没回答这句,而是道:“你怎知我不想传位给你。”

安庆帝眼中有淡淡的温情,看得赵耀一愣,想过吗,若是想过,他做的这些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就算想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说的再好也不如做的,赵耀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一手提剑,一手拿圣旨,冲着安庆帝走了过去,不过还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软和了语气,“父皇,你我父子一场,还是写下传位诏书吧……”

就是这时,被绑着的宫女也不知怎的就挣开绳索,那动作极快,赵耀提剑去挡,可慢了一招就已经招架不住,另一个也把绳索睁开,把后面人脖抹了,跟着赵耀缠斗,几息功夫,一把短刀就横在了他脖子上。

赵耀目眦尽裂,也不顾刀刃横在脖子上,扭头冲着安庆帝喊道:“父皇,都到这个时候你还骗我!”

安庆帝眼中全是冰冷,他道:“朕没你这种欺君罔上的逆子,秦王已伏罪,你们站在这儿等死吗。”

帝王一怒,兵不血刃。

带进来的还有门外的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庆帝道:“现在认罪,还能留你们一条命,若等人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安庆帝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气势无人可比,微微沉下脸,赵耀带进来的私兵就跪了一地。

赵耀想起死在门口的李德顺,又看向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宫女,只觉得好笑,这哪儿是宫女,分明是体型瘦弱的男人。

宫女是假的,可李德顺是被他亲手抹了脖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连陪了他几十年的老太监都舍得,他输的也不算冤。

赵耀想笑,“父皇啊父皇,真难为你为六弟这么铺路,让顾见山回来又把他调走,李德顺也不要了,说无情还是你最无情。你是觉得儿子心狠,可你和六弟的心比我狠多了!”

他怀疑这是局,可看见李德顺后心里怀疑卸下大半。

那可是跟了父皇多年的老太监啊,若是提前知道怎会让他在门外守着,说舍就舍了。

他输只输在太心软。

安庆帝道:“你说的没错,你够毒却不够狠,倘若老六真死在岭南,死也就死了。朕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子跟活着的你计较,甚至还会传位给你,可是呢,老六好好的回来了。你做这事前就没想过?他回来之后你能好过吗,你有没有脑子!”

“别的事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刚才,你直接把朕杀了,自己拟旨扣上玉玺,可你也没有。就凭这点,你就当不了皇帝!”安庆帝是选未来的储君,而非看重的儿子,赵耀的才智并不输赵禛,但……“是你优柔寡断刚愎自用!”

赵耀冷笑几声,“父皇是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哪里会错。可是祭天大典呢,父皇明知不是却也觉得是儿臣……”

此事安庆帝的确有愧,他挥了挥手,“来人,带下去吧。”

赵禛带兵从殿外进来,他把赵耀押了下去,而勤政殿里的私兵都缴了兵器,有守卫在内宫,安庆帝也不敢托大就这么把人放进来。

只不过,若是宫城空无一人秦王不会进来,也不敢。所以此事只有他赵禛知道,其余人并不知。

顾见山是一步棋,用以打消赵耀的疑虑。

而李德顺,则是诱饵。

李德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跟了安庆帝几十年,在安庆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了,自然有感情的

可若舍不得李德顺,秦王根本不会卸下防备。

安庆帝深吸一口气,去外面看了看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太监的尸体,下令厚葬。

勤政殿地板上还有血迹,还有踩过脏兮兮的脚印,外面火光滔天,映彻天边,他不由想,自己做这个皇位是够久的了。

没哪个父亲愿意看到儿子想反了自己,安庆帝更希望他们能臣服。

不过,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秦王只知顾见山,可仗并非顾见山一人打的,军中还有许多武艺高强之人。

只不过,把顾见山调走能降低秦王的防备之心。

这条路本就死伤无数,赵禛虽看着仁慈,可是说到李德顺时,并没有疑虑。

总好过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最后什么都顾不到,还把自己也害了。

只是,又折了一个儿子,安庆帝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秦王的母家,跟他勾结的官员族人,岂是几个之数,他不知道选择对也不对,只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赵禛有仁心,亦有手段,比赵耀更适合当皇帝。

清和门前的血迹要好好清理,秦王的私兵还在各家守着,眼下群龙无首,都不知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

安庆帝想要清秦王一党,赵禛有一计,私兵挨家挨户地传话,传的自然是秦王的命令,若是有哪家从府上出去,再逐一细察。

赵禛带兵在后宫,他负责押送赵耀去天牢,见了赵耀叹了口气,“五哥。”

赵耀没理会,他还穿着甲兵的衣服,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是输了,赵禛没必要这么惺惺作态。

赵禛见赵耀不言语,识趣地闭紧了嘴,实话实说,他若是赵耀,能做的更周密细致。

赵耀入牢,宫里言贵妃赐死,赵耀母家虽不像明国公府那般繁荣,可是皇子外祖,也非寻常世家可比,自然得受牵连。

还有赵耀的妻子孩子。

其余残党还待细察,估计盛京城得禁严几日。

赵禛虽然赢了,可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他赢在于在父皇眼中,比赵耀更适合做皇帝,仅此而已。

倘若他做的不好,朝臣也不会心服口服,日后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从宫门到清和门,尸体都堆成了堆,有赵耀的私兵,也有皇宫护卫,远看,根本分不清楚。

赵禛让人把尸体安葬,又命宫人把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而清和门前汉白玉石阶上的血迹,是赵禛自己提水刷干净的。

等到清晨,地上的血迹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太阳照过来的时候,除了还有一些血腥味没散干净外,乍一看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清晨,侯府门房听见敲门声,外头人找永宁侯。

门房不敢应,直接跑到正院说明,“侯爷,外面有人找您。”

郑氏手飞快地抓住袖口,是不是已经完事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永宁侯问是什么事,门房管事支支吾吾道:“说是秦王请您出府商量要事。”

永宁侯心下一惊,难道秦王真的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