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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重新坐下,“说吧。”

林嬷嬷仔细打量她半晌,“本来主子吩咐我不要告诉您内情,免得您年纪小藏不住话。但是您不愿随奴婢一起,有些事情便不得不提前告诉您了。”

她也开始讲故事,比起张筠的,林嬷嬷的话中多了许多不得已,比如华氏与世子是真爱,本来世子都说服了侯府聘娶,偏偏齐氏要横插一脚。于是,世子只得改口说谁先生下儿子,谁就是世子夫人。

再比如,华氏有孕之后,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她早已经找好了一个和她月份差不多的女人。临盆时自己若是生下来儿子,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女儿,就会与她换了孩子。之后在回京路上,再找合适的机会让那女人抱着孩子求收留,然后华氏顺理成章地带着母女一起回京。

说到这里,林嬷嬷叹息一声,“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夫人生下的确实是个女儿……”她看向楚云梨,解释道,“夫人不是嫌弃女儿,只是那个时候,她必须得生下一个儿子,如若不然,与人为妾,母女两人都得仰人鼻息。”

楚云梨没理会她,假装认真听故事。林嬷嬷摸不清她的想法,继续道,“正准备与那边的女人换孩子,却发现她难产,且一尸两命,更让人失望的是,她腹中的,也是个女儿。着急之下,丫鬟听说代家生了孩子,还是个男丁,夫人顾不得那孩子早产体弱,还是给了谢礼把孩子抱走,给银子的时候,特意多给,当时的嬷嬷还嘱咐过,让秦氏好好养着孩子,到时候必有重谢。可是没想到……”

楚云梨接话,“没想到她不止没好好养,还苛待了孩子,对吗?”

林嬷嬷的眼圈红了,“姑娘,您受苦了。主子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多伤心。”她抹了抹眼睛,“奴婢这次来,就是特意接您回去的。您的苦日子到头了,往后有主子在,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楚云梨追问,“回去做妾吗?”

“那是对外的说法。”林嬷嬷忙道,见她神情不屑,想了想道,“您要是实在不愿,到时候主子一定不会勉强您的。”

去嘛,自然是要去的,这些害得代芋姗冤死的人,楚云梨得找他们好好算账。

“我要带上我娘。”

林嬷嬷哑然,“可是她对您……”

楚云梨做濡慕状,“无论她怎么对我,总归养大了我。在你们来之前,她就是我娘呀,不能因为你们来了之后,我立刻就不管她了,那我成什么了?”

林嬷嬷不觉得麻烦,反倒觉得她一片孝心,对着一个苛待她的养母都这样上心,到了亲娘那,岂不是更加濡慕?

不过两日,楚云梨就带着秦氏启程了,马车都是现成的,林嬷嬷带着给丫鬟陪着她坐前面最好的马车,秦氏坐后面一个普通的,也有一个丫鬟陪着。

一些人离开铁镇,不过两日,就到了满云城。

到了这里,林嬷嬷找了最大的客栈住下,然后又找来了绣楼的人,直接给楚云梨备下了七八套衣衫首饰,沐浴时还特别往水中加了嫩肤的药材。

林嬷嬷这个人很是仔细,买下衣衫首饰时,会特别说一些华氏的喜好,颜色款式之类。为了母女两人见面之后相处融洽,也是煞费苦心。

“姑娘可别嫌弃麻烦,这是主子特别嘱咐的,主子今年三十有六,但一身肌肤如妙龄女子般,全赖这些方子。”

楚云梨闻着药香,也没拒绝。

林嬷嬷待她一日日恭敬起来,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姑娘别看年纪小,对着这些往日没有见过的衣衫首饰,并不见狂热。丫鬟的伺候也习以为常,不见囧迫。穿着布衣,就是普通农家丫头,穿上绫罗绸缎,也有了富贵千金的气质,板起脸来时,她这个见惯了达官贵人的都有些憷。不由得又想起府中不成器的世子……血缘,果真如此厉害吗?

比起楚云梨的舒适,秦氏那边就没有人愿意多费心了。倒是也置办了新衣,却都是普通的衣料,不挑样式料子,不失礼就行了。

就这,还是看楚云梨的面子,要林嬷嬷的意思,随便找几身下人的衣衫就行了。

秦氏得空就找她比划那边车厢太硬,浑身不舒服之类,楚云梨也没理会。

一行人在满云城并没有多停留,两日后重新启程,往京城而去。

他们不赶路,有时候还在午后就停下来住下了,从来不在野外露宿,不过,每隔两三天,就看得到林嬷嬷写了信件让丫鬟送走。

楚云梨不着急,但是有人着急啊,这日她们又到了一个县城,刚住下不久,外头就有人敲门。

丫鬟去打开,伙计说了几句什么,就跟着他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门被推开,有人飞快进来又关上了门。

“陈姑娘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吧?”张筠这话有些咬牙切齿,“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楚云梨似笑非笑,“离半个月还有两日,你慌什么?”

见她漫不经心,张筠气得不行,“毒没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着急了。”

楚云梨手中拿着帕子绕啊绕,“你这话提醒我了,解药在我手中,你最好对我客气些。”

张筠很快收敛了脸上的愤怒,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模样,含笑道,“还请陈姑娘赐药。”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楚云梨抬手递给他一个瓷瓶。

张筠一喜,打开一看,里面就一粒,他捏着那丸药,有些崩溃,“看在我追了你几天的份上,能不能再给两粒?到时候我在京城等你就行了,大家都省事。”

楚云梨摊手,“我也想省事,可惜暂时手中没有药,你还是半个月后再来找我吧。”

闻言,张筠有些失望,他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了,或者说是不敢有脾气。虽然没相处过几次,他也知道面前这姑娘油盐不进,她不乐意做的事,再想辙也没用。

于是,他收好药瓶起身,临出门前又回头,好奇问,“陈姑娘,你不会真想给你娘做儿媳妇去吧?”

楚云梨冷笑,“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