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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未尽之意明显。

秦秋婉秒懂, 道:“我立刻让人去修。”又想起她听下面的人提过一耳朵,说善堂里面住得太满,多有不便, 又道:“顺便再扩建一二,以后每年谭府捐一百两银, 用于善堂改建。”

一百两银子也不少了,如果放在大人手中, 足以再建一个善堂。

大人捏着谭迁几人不判,就是想让贺玉娘出点银子, 本以为要费些唇舌, 没想到她这么大方。

大方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人家一片坦诚, 大人有些羞愧, 拱手道:“我替善堂中众人多谢贺娘子。”

秦秋婉笑了笑:“还是那句话, 以后大人若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想了想:“我想在善堂附近买下一片地, 造一个工坊, 应该有许多坐着就能干的活儿,到时候,优先招善堂的人。”

若是他们有了工钱,也就不要大人养着了。

大人面露感激,再次道谢。随即又有些踌躇, 道:“谭迁欺骗发妻, 换子之事恶劣, 按律该判十年左右。谭启郎罪名要重点, 当今以孝治天下,对于不孝子,一律从重处罚, 大概也是十年……烟雨也差不多……”

以贺玉娘受到的伤害来看,只让他们坐十年牢,总归有些意难平。

毕竟,贺玉娘和自己亲生儿子失散多年,最要紧的是,长安被送去做了马夫,耽搁了最要紧的十多年,就大人知道的,贺玉娘如今还把儿子送去书院读书……说实话,有些太迟了。

这个孩子,兴许已经废了。

说到底,大人有些心虚。

他拿了贺玉娘给的好处,却又不能承诺她想要的……比如让谭迁三人一辈子出不来。

秦秋婉并不恼,笑着道:“谢大人替我做主。”

竟然是一句都不反驳,也没有再要求大人重判。

见她如此,大人心里愈发愧疚,贺玉娘已经很惨,他逮着她使劲薅,似乎有些不厚道。他轻咳一声:“你修了善堂,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他强调道:“如果真的是你被人欺负了的话!”

“尽管来找我,我帮你做主。”

秦秋婉笑着谢过,走出衙门,立刻就着人去准备整修善堂之事,然后,又去了大牢中。

谭迁心里正忐忑。若是贺玉娘真的去找了大人,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他盯着栏杆外,盘算着要是遇上看守过来巡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叫住请他帮忙送几句口信。

不,得多带一些口信。

先请贺玉娘过来,然后再让看守去请几家世家夫人帮着劝说一二。

看守没等到,等到了贺玉娘。

谭迁正在想法子见她,看到人后,顿时眼睛一亮:“玉娘,你快来。”

秦秋婉不紧不慢靠近,眼神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笑着道:“我这一次来,是告诉你们一件好消息。”

烟雨:“……”肯定没好事。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将心比心,谁要是把她本来该富贵一生学文习武的儿子送去当一个马夫,怕是得和人拼命。

贺玉娘恨她入骨,怎么可能有好事儿找她?

谭启郎在斜对面听到这话,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占了贺玉娘儿子的位置,享受了她儿子所有的一切,还暗地里认了别人做娘,她根本就不可能原谅他,再有好事,也轮不上他。

谭迁有些不安,勉强扯出一抹笑:“是什么消息?”

秦秋婉一本正经:“刚才我去找了大人,他说你们三人都一样判监十年,你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就在这方寸之地互相扶持,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十年!

烟雨眼前一黑。她是真的受不了这大牢的脏乱和虫子老鼠,还有那个隔着老远就闻得到馊味的饭菜。她现在就是打个嗝,感觉口里都满是那种怪味儿……她竟然要在此呆上十年!

谭迁脸上笑容僵住。

谭启郎支起耳朵听到这话,简直恨不能换一双耳朵,从未听到过这话才好。

欣赏够了三人脸上的崩溃,秦秋婉愉悦地离开。

最近她整理铺子,发现了一些谭迁强买人家方子的事,这几天正在找证据。到时候,他又得多添一样罪名。

她走到门口时,碰到了拉着一个板车过来的胡敏依,板车上放着几个食盒,还有大堆衣衫被褥,看到秦秋婉出来,她笑着问:“夫人这就要回去了吗?”

秦秋婉点点头。

眼看便宜婆婆冷淡,胡敏依心下苦笑。

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跟着谭启郎胡闹。若是那时候多嘴提醒一声,现在的她兴许早已经和离再嫁,便宜婆婆向来出手大方,可能还会给她备一份嫁妆……

*

秦秋婉离开之后,谭家三人如丧考妣,正低落间,忽然听到前面有喧哗之声传来。

“小娘子,你那么多饭菜,赏我一口呗。”

“小娘子,老婆子我大概活不过这个冬日,你的被子……”

三人听到这番动静,顿时来了精神。总算是发生了一件好事,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爬到了栏杆旁。

胡敏依带来一大堆东西,还请了看守帮忙送进来。

她暗地里给了看守一点银子,让他们率先离开。又把那些东西放在过道中央,保证三人只看得到却摸不着。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和离书。

这是她方才在外面特意找先生写的,和离书上说谭启郎承认自己做下的错事,配不上妻子,甘愿放她离开。从今往后,夫妻情分一刀两断,再不管对方的事。

本来谭启郎是想着拿到了好处之后让她离开的。

可是,如今他得在这里面坐十年牢。

这些衣衫勉强够穿,可饭菜放不到三天就会馊,如果以后都没人送饭,他日子怎么过?

他不接和离书,伸手道:“先让我吃饱。”

另一边,谭迁也想到了此事处。不能指望贺玉娘那个女人心软,以后想要打牙祭,只能指着面前的儿媳。所以,不能放她走。

知子莫若父,眼看儿子不接茬,他心里也有了数,也伸出手来:“我也好饿,先给我一点饭吃。”

胡敏依不动:“先画押,画押之后,这些都是你们的。”

“我要吃饭。”谭启郎语气加重:“我数到三,如果你不给我饭菜,那我们就一辈子耗着吧!”

谁要跟他耗一辈子?

胡敏依沉吟了下,递给他一个食盒,又强调道:“你吃了立刻就给我画押!”

谭启郎没有否认,接过食盒狼吞虎咽。

另一边,谭迁他的儿子已经吃上了,着急不已:“快点给我。”

胡敏依和谭启郎定亲之后,没少花用谭府东西,事实上,胡家如今还算宽裕,其实都是前段时间谭府补贴的。

看在这些的份上,胡敏依也递了一个食盒过去,又强调:“不能给烟雨吃,否则,我全部给你端走。”

烟雨:“……”有被针对到。

她沉声道:“我是你长辈,是你亲婆婆!”

胡敏依呸了一声,毫不客气道:“要不是你,我哪会这么惨?”

天地良心,她和谭启郎相识之初,只知道他是谭府独子,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这么复杂。

虽然就算知道她可能还是会嫁,可她就是迁怒了又如何?

谭迁这几个月只吃馊饭,拿到食盒,里面虽只是简单的几样炒菜,他却觉得比以前他吃的所有珍馐都要美味。当即狼吞虎咽。

烟雨在边上看得直咽口水,暗地里踹了他两脚。

不能明着给,可以帮她藏一点啊!

谭迁有了吃的,压根就感觉不到她在踹自己。就算感觉到了,他也没想留。

自己把它吃完不香么?为何要分给别人?

两人之前那些年感情确实深厚,但后来朝夕相处时,谭迁发现烟雨性子很有问题。

一点都不大度,也喜欢唠叨,说实话,还比不上贺玉娘。

再有,谭迁自认为为她付出良多。甚至为了她还把自己作到了大牢里,偏偏烟雨还不体谅,两人同住时,她经常找茬吵架。闹得他不得安生。于谭迁来说,十年牢狱之灾很可怕,但和这个女人常年呆着,这可怕又要更上一层。

父子两人囫囵着吃完饭菜,也才过去几息。

胡敏依摁着剩下的两个食盒,道:“你画押完,这些都是你的。”

谭启郎这些日子只有半碗稀粥喝,吃了这么多有点撑。他怕把肚子撑坏,要知道,在这个大牢里生病可没有药治。

一点点小毛病,都可以要人性命。他来这三个月,已经拖出去了四人。

他可不想成为被别人围观者拖出去的那个。

他剪了一根看守扫地时留下来的扫帚尖剔牙,道:“你带回去吧!反正我今儿不画押。”

胡敏依气了个倒仰。

也就是说,还有下一次?

她又劝说了几句,谭启郎充耳不闻,一直坐在角落剔牙,脚还抖啊抖。着实气人!

胡敏依冷笑一声:“那咱们就耗着吧!”

门口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拿不完,眼神一转,她直接送给了周围的牢房。

总之,凡是靠近谭家三人的牢房,或多或少都得了点东西。

这一回,轮到谭启郎怒不可遏。

胡敏依要的就是他生气,豪迈地把东西送完,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她离开牢房后,眼泪夺眶而出。

有看守在一旁,她还能勉强忍住不哭,刚走到大街上,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之前说要是摆脱不了谭启郎就进不了家门的话是真的。

昨天哥哥已经去考了试,再过一个多月就会有结果。今早上她出门时,双亲已经严厉地告知她,如果退不了婚约,她就不用回去了。

除非,一个多月后哥哥考不中,得再等三年重考。

可这一个多月内,她得找地方落脚!

胡敏依从小就帮着家里收拾,也算是吃过苦的姑娘。可她一个年轻妇人,根本就不好找活。

她得找那种包吃住的,所以,一起干活的人就特别重要。别的不说,万一夜里被人摸进了房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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