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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做噩梦了,我梦到了江鲫。”江临用手背在额头上擦了下,全是汗。空调的温度并没有调得很高。

江鲫的脸出现在主卧床头的墙壁上。

“只是噩梦,没关系的,江鲫已经死了三年了,不是吗?”李兰安慰着自己的儿子,停顿了会儿,继续安慰道,“你只需要在家里呆上几个月,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的。”

“既然晚上他们要睡次卧,你可以趁他们白天去学校的时候,进去次卧待着,十几个小时,差不多也是够了的。”李兰心里其实还有些感慨,虽然当初尽可能的将江鲫的优处全部贴补给了江临,可江临的表现仍旧算不上最佳,完全达不到当初江鲫那样的水平。

通完话,江临放下手机,他刚躺下,脑袋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可当他坐起来把枕头拎着抖了抖,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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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江临白天在家,晚上会出门参加同学聚会。江临在高中同学里边非常受欢迎,首都大学,聪明非凡,前途无量。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这只是赏南和童喜观察所得,童喜不知内情,他问赏南,江临有没有躲在房间抽大烟的可能。

赏南想,晚上被江鲫折磨,白天又要到次卧蹭江鲫的气运,能不憔悴吗?

一周后,他们在学校见到了江临。

江临当年是保送进首都大学的,后来在大学也荣誉不断,十六中引以为傲,这次他回母校,好几个当时教他的老师都去接他,并且还一起在食堂吃了午餐。

赏南则和童喜还有倪婷,三人一块儿在学生吃饭的桌子上用餐。

倪婷捏着叉子,“听说这个江临很厉害呢,他后来还帮助班主任辅导了几个同学,这几个同学后来都上了比预料之中要好很多的大学,他这次回来,好几个老师还想让他去辅导辅导自己班上的学生呢。”

童喜剥着橙子,剥完了之后给赏南和倪婷一人一半,“他是我们房东的儿子,和我一起住。”

倪婷惊讶,“啊?这么巧?那你们平时可以请教了嘛,真幸运。”

“拉倒吧,”童喜继续吃饭,“他白天都不怎么在家,晚上睡觉还特别早,而且赏南不怎么喜欢他,那我也就不怎么喜欢他了。”

“为什么啊?”倪婷好奇道。

赏南把盘子里的排骨挑给童喜,“直觉,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那童喜你呢?赏南不喜欢谁你就不喜欢谁吗?”倪婷的表情像是在问童喜“你是小学生吗?”。

“这很正常的啊,如果你闺蜜不喜欢谁,你也很容易看那人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童喜放弃了,“好吧我承认我很幼稚。”其实是因为江鲫,人都有直觉,赏南有,童喜也有,直觉告诉他,江鲫不是坏人,可江临为什么会和江鲫长得一模一样,连一些微表情都撞到了一起,但童喜却能轻易分清两个人,江鲫从来不会不问自取,而江临自从回来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拿冰箱里的东西吃,还有他们的生活用品,虽说事后也有转钱,可童喜就是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

“好吧,不过他成绩确实很好,感觉老师们会让他给我们上一堂课呢。”倪婷料想道。

童喜下意识就说:“不是吧,那还不如让赏南给我们上。”

赏南一直在专心吃着饭,他知道所有内情,而江临这不会那不会,以及在家里偶尔露出不耐烦和暴躁的神情,还有一些绝对不属于江鲫的小缺陷,比如总是不问自取。

他知道,江临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江鲫是恶灵,这个屋子里一切好的坏的都属于他,再没有人能抢走,而江临既然回来,就不一定能离开得了,就算离开,也只能是江临本人干干净净地离开。

还好,江鲫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开心的,也一直很听话的没有再和他产生近距离接触。

如倪婷所料,主任真打算让江临给他们传授一些复习经验和考试经验,也愿意回答学弟学妹一些关于选择专业之类的问题。

就在学校的大礼堂,只不过去不去全凭自愿。

倪婷想去,童喜不想去,赏南不去。

江鲫:“我想去。”

赏南:“……”自尊心呢?

江鲫:“看着堂哥,就像看着我自己。”

赏南是因为江鲫想去才去的,童喜见赏南和倪婷都去,他也只好跟着。

江临的答疑会在下周,中间还有一周,江临要准备稿子,所以连续三天,赏南晚上下晚自习回家时,都看见江临在家——他平时回家比十点才下晚自习的赏南和童喜都要晚。

接触得多,江临和童喜变得熟悉了些,赏南依旧和对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末,赏南和童喜一直在房间里睡觉,童喜在地铺上睡得四仰八叉,他已经习惯了睡地铺,反正就算一开始睡的是床,第二题早上醒来时,他也仍旧在地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鲫就对赏南这么好,如果说是因为恶鬼喜欢人,那他也是人,为什么江鲫却对他如此残忍。

因为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赏南睡到了中午才醒,他醒的时候,童喜趴在地上写作业,江鲫蹲在前边,表情阴测测的,好像童喜这道题做不对,他就会直接扑上去啃上童喜一口。

童喜满脑门都是汗水,估计是紧张的。

“早。”赏南卷着被子,滚到床沿,“我想喝水。”

“我去。”童喜爬起来,一脸求之不得的表情,拔腿就跑了。

看着门关上,赏南卷着被子又在床上滚了几圈,再次滚回到床沿的时候,江鲫出现了床边,他一把按住赏南,隔着被子,按的位置好像是肚子,反正赏南是动弹不得了。

空调开了一整夜,被子又厚实,赏南的脸被捂得微微发红,在江鲫的眼里,赏南现在看起来是有点热的。

赏南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迫切和焦渴,他呼吸微滞,正欲开口,下巴就被捏着抬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他自己主动把自己送上去的。

江鲫的唇舌把赏南冰得全身一个激灵,他手指紧紧抓着被子,唇被轻而易举的撬开,口腔里的每一寸都被舔舐了个遍。

江鲫对任何事物都会给予耐心和细致,对赏南则会多一份珍视的小心翼翼。

他死过,死得凄惨潦倒,所以他知道人类要死去其实是一件再轻易不过得事情,人类与死亡的距离比死神与死亡的距离要近得多。

江鲫的唇舌慢慢辗转到了赏南的脖颈。

童喜出去时撞见了江临在发脾气——江临把手中的稿件丢了一地,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都丢在了地上,面容因为怒气而扭曲。

两人四目相对,此刻,童喜觉得江临和江鲫一点都不像了,江鲫就算是把脑袋摘下来四处丢,看起来也不会这么……让人讨厌?

但童喜还是帮对方把地上的东西一张张捡起来,“慢慢写嘛。”他拾起稿纸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上边写的一整页的字,有的字迹规整,有的字迹潦草,童喜只认得出字迹比较规整的——写的全是“江鲫”。

江鲫的名字太好认了,第二个字的笔画太多,一大堆。

“呐,给你。”童喜面色不改。

他去接了水,眼睛不停往江临所在的方向瞟,水杯接满之后,他忙不迭地往次卧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赏南江临在写江鲫的名字,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们果真是双胞胎吗?

童喜砰砰跳的心脏在推开门看见江鲫弯腰在亲赏南的时候直接停止了跳动,他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恍惚,不确定地重新开关门了一次,江鲫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

童喜关上门,“那个,我刚刚看见的,不是幻觉吧?”他把水递给赏南。

赏南坐起来,捧着水杯一饮而尽,他没瞒着童喜,“不是。”

“我的,天!”童喜连喊都喊不出声,他只能低声呐喊,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赏南,“你疯了吗?”他甚至不介意江鲫就在现场,“他再好他也是个鬼,他不是人,如果他是为了抢走你的身体,如果他以后不喜欢你了就害死你,你怎么能和一只鬼在一起?”童喜是真的关心赏南,他们和江鲫关系再好,哪怕能同生共死了,可和情侣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情侣实在是太亲密了。

江鲫微微歪着头,看着童喜,“我会对他好。”

“你滚。”童喜把自己摔在地铺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埋了会儿又自己钻了出来,“人鬼殊途,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赏南捧着杯子,不知道该怎么和童喜说,“我是真的喜欢他啊。”

“人鬼殊途!”童喜再一次说道。

“喜仔,”赏南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走到童喜身边蹲下来,拍拍对方的肩膀,童喜抬起头来,皱眉看着赏南,赏南指了指门外,“外边坐着的,本该是江鲫。”

“什么意思?”

童喜不笨,他慢慢扭头看着江鲫,想道和江鲫长得一模一样的江临,甚至那些和江鲫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江临夺走了江鲫的身体!”童喜恍然大悟,只不过担心外边的人听见,他将音量压得很低,脸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气氛而通红。

赏南简单地向对方解释了一遍。

童喜能听懂,只是他暂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赏南和江鲫,回头看着次卧的门,仿佛透过这扇门就能看见外边的江临。

所以江鲫才会在这套房子里,所以江临那天晚上才做不出来那道题,所以江临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因为江鲫的状态越来越好了,他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这个人只能是江鲫。

“我刚刚出去给你接水,刚好碰见江临在发脾气,他把这几天写的发言稿都丢在了地上,我帮他捡,发现其中一张纸上面写的都是江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