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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西西一坐下,赏南就站起来,“司长,既然问话已经结束,我先告辞了。”

庞西西抱着手臂,巴不得赏南快点走。

而因为庞西西还在会议室,素远也不好亲自去送赏南,只能让跟着自己的小警察,“去送送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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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神父小堂灯火通明,阿仁在忙着做晚餐,神父昨晚刚生了病,迫切需要补充能量,他烤了甜面包,小麦的香味在一楼的每处飘散着。

赏南在客厅的桌子上,啃着饼干,浏览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他明天要去主持秀摩雅的葬礼,下个月初一,也就是下周,他要去王宫听教皇的讲道课,虽然说是教皇的讲道课,但其实一般都是宗主教在讲道,甚至大主教也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回想了会儿以前参加过的教皇讲道课,令赏南想起自己原本世界中的传销诈骗,本质差不多,讲道课会更加含蓄,给神职人员们的上级灌输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再由他们传递给下面的人,最后覆盖到整个博拉奇。于是,教会的统治就越发稳固,甚至是坚不可摧。

而讲道课结束后的第二天,他便要去参加理发师石森妹妹的祭日,他妹妹去世了十年,唔,赏南突然想起来怀闪,也是去世了十年。

赏南写字的笔一顿,他问14:“唱诗班的十个人,有石森的妹妹吗?”

这些都是已经搜集到的信息,所以赏南不需要另外的等待,14直接回答了赏南:[14:没有血缘关系上的妹妹,但有一个和他同姓的女孩,石小芮。]

[14:你不提,我也没办法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联系到一起,你一提,两人的关系都不需要搜集就出现在了我的资料库里。]

[14:石小芮是石森父母捡来的,兄妹俩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石小芮去世后,他父母因为承受不住噩耗而接连去世,石森的状态倒还不错,埋头学了理发的手艺,他手艺好,服务的都是上流阶层的人,所以拿到的薪水也非常可观。]

没想到,石森的妹妹居然也是和怀闪一样的受害人,赏南心中怅然,“真造孽。”

[14:谁说不是呢。]

[14:诶呀,怀闪又跑出去收割了。]

赏南低着头,身形一顿,“你怎么知道?隔这么远,你还能知道?”

[14:你手上的印记,让你和怀闪从身体到灵魂都绑定在了一起,他可以准确获取到你的位置和你的心情身体状态,反过来,你并不知道他的,可有了我,你当然也可以知道他的动态。]

[14:怀闪不知道我的存在,他给你这个印记,应该就是想时刻知道你在哪儿,确定你是安全的。]

[]14:不得不说,这个方式,很野性。]

“收割的,又是连环杀人案的遇害者吗?”赏南早在最开始,在第一街区中心广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死神的职能——将逗留在这个世界的灵魂收割干净,送他们去往天堂,或者地狱,或者下一个人间,也有可能是猪圈看门狗之类的,后面去往的地方并不是由死神做选择。

赏南想,如果是怀闪做选择,那他肯定会把所有灵魂都踹去当畜生。

[14:不是单个,是发生在一场乡村公路上的连环车祸。]

怀闪不会帮助任何人,是任何。

他从笔直的公路尽头而来,今晚没有风,他走得也很慢,衣摆和他的人一样,懒洋洋的,他手中的镰刀拖在地上,划开路面的声音夹杂在车辆时不时发出地小型爆炸声之中,还有哭声,求救声。

怀闪在一棵树上坐下,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车祸现场,四辆车撞在一起,还有一辆车已经翻进了旁边的水沟,车轮早就停止了滚动,死伤最严重的是处于中间位置的一辆小型客车,载着十来个人,现在已经无法辨认出他们准确地位置了,其中一个贴着窗户血淋淋的脑袋,一块巨大的玻璃从他太阳穴穿过。

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有几个还没咽气,所以怀闪决定再等等,反正他无事可做。

他在飘荡着浓浓青烟的上空哼着歌,这是别允那时候最喜欢唱的。

“圣主是最伟大的神灵,我们是最忠诚的圣子,

圣主是最宽宏的神灵,我们是最善良的圣子,

他带着凉意,慢悠悠的歌声宛如在催命,站在地上的一个小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嗓子都哭哑了,茫然无措地喊着爸爸妈妈。

很快,他的父母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群人都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看清了周围人模糊发白的面容后,他们瞬间忆起圣主经中所写的:人的肉身失去活力后,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有灵魂消亡,才是真正的死亡。圣主会亲自来接他的圣子们回家。

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无措、慌乱,相熟的人抱在一起,独自行动的陌生人只能站在原地。

怀闪从他们背后而来,他猩红的眸子写满了亢奋:1个,2个,3个……

大!丰!收!

圣主接他圣子回家的方式十分粗暴,他甚至没给灵魂们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将他们收割得干干净净。

看着被清空的马路,怀闪红色的瞳孔像是燃烧的两簇火焰,他拎着镰刀站在原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

“救命……”一声微弱的呼喊在怀闪身后响起,怀闪手指猛地攥紧刀柄,缓缓转身,待看清了那是个还活着的人的时候,怀闪双眼中的兴奋顷刻消失。

“额……祈祷圣主保佑你吧。“

怀闪将镰刀扛在了肩膀上,走在公路的正中间,朝他驶来的救护车片刻不停,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而后稳稳停在了那几辆被撞得稀巴烂的车前。上面急急忙忙地跑下来了医生和护士,大声喊着幸存者。

怀闪有些疑惑地回头看这那辆救护车,来这么快?要不是他就在这里,还真以为圣主去把救护车拖来了呢。

不过活人的事情和他无关,怀闪收回视线,哼着在教会学校和朋友们经常唱的歌,慢悠悠离开了。

死神瘦削的身影,在越发深浓的夜色中,一点都看不出大丰收后的喜悦,反而,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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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仁刚做好饭,他不仅烤了甜面包,还烤了玉米和鱼肉粥,更做了烤羊肉和一大盆可以生吃的蔬菜。

他刚放下烤玉米,就听见了敲门声,来不及擦手,他就在围裙上草草擦拭了几下,赶去开门,一打开门,他便被怀闪主教灿烂的笑容晃了下眼睛。

“主教,问您晚安,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怀闪抱着两瓶酒,语气听起来很和善,“我刚刚才工作完,真的好饿,直接从办公室过来了,应该能赶上神父用晚餐的时间吧?”

“赶是能赶上,”阿仁表情纠结,“但您上次说我做饭很难吃,所以……”

“是吗?我说过这种话,哦,我真是该死,”怀闪耸耸肩,“执祭,我已经深深地谴责我自己,请问可以放我进去了吗?”

不管怀闪主教是否谴责了他自己,阿仁都会让他进去,让不让主教留下用饭,是神父的事情,更何况,哪怕是神父,也不能拒绝怀闪主教合理的需求。

阿仁侧身让开一条路,怀闪直接走了进去,一进去,他便撞上刚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的赏南。

神父发梢有些湿,估计是洗澡的时候沾上了水,他穿着白色的睡袍,年龄不相同的神父,所得的睡袍也不同,赏南还很年轻,他所穿的睡袍就比较清新俏皮,灯笼袖袖口,袖口上还绑着蝴蝶结,花苞式样的衣领,衬托得脖子修长如天鹅,而白色的长发更是令神父看起来高贵得完全无法攀得。

怀闪盯着赏南看了半天,眼神微动,他的眼神很露骨,他十分清楚。

赏南也看出来了。

但聪明人都不会在此刻说让彼此难堪的话。

马利维坚决维护他尊贵的神父的权利和尊严,他忍无可忍,从楼梯扶手处跳出来,脸或许是因为气愤而通红:

“邪恶的主教,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想吃人的眼神看着我可怜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