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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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意识到自己将心内的想法说出口了,斯悦先是尴尬,然后是慌乱,他捧着手机,问:“你后天要去经管听讲座?”
“受以前的学弟所邀请。”
“学弟?”
白简:“嗯,就是经管现在的院长。”
斯悦:“……我去。”他在教育网中翻出经管学院的职员表,院长那一栏,挂着的照片中的人白发苍苍,后头的年龄是80。
他看着照片里白发苍苍的经管学院的院长,沉思良久,莫名觉得有些感慨,“白简,以后我们也会这样吗?我头发都白了,你也还是现在这副模样,反正你又不会死。”
在切实的对比下,斯悦才知道“不死”是一个怎样的概念-白简会永远保持现状,时间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不管是白鹭还是蒋云蒋雨,包括他自己,等他们老得走不动了,牙齿掉光了,白简也仍然活着,仍然年轻。
斯悦突然觉得很难受,不知道为了什么。
白简是能够察觉到身边人类的情绪变化的,从惊讶好奇到后来莫名的低落,这不是人鱼自带的能力,他活了太久了,斯悦在他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白简,”斯悦声音低低地开口,车内这么昏暗,都能瞥见他耳廓的红晕,“评论里说,和人鱼干那什么,可以越来越年轻,是真的?”
雨太大了,斯悦又没直接问,而是用了替代词,白简理解过来后,眼神微暗。
“阿悦想说什么?”白简语气揶揄,哪怕没有任何身体接触,斯悦也觉得那嗓音化成了实质,从驾驶座伸到副驾驶,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
“阿悦怕老,所以想让我帮忙?”白简笑得清浅,“可是我们人鱼只和自己真正的伴侣交尾。”
斯悦一怔,随即无意识答道:“那还是算了。”
他回答得太快,语速也很快,语气不善,白简没有回答他,也看不出喜怒,车内只剩下车外传递进来的轰隆雷声和窸窣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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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觉得阿悦怪怪的,因为他和阿悦打招呼,阿悦没有理他,浑身湿漉漉地冲进来的,他盯着地毯上那一路延伸到楼梯台阶上的水渍,大喊陈叔,“阿悦也把水洒在地板上了!”
屋内的地板基本上都是昂贵的实木地板,虽然做了防潮措施,但也经不住白简的每月一泡和白鹭经常性的把鱼缸里的水带出来。
白简先生那是没办法,无法避免,白鹭那是找骂。
陈叔叫来人打扫地板,抬眼,便见白简先生跟在后面进来,他收了伞,陈叔走过去顺势便接到手中,并低声道:“您没和阿悦少爷一起?”
白简有些无奈,“是一起,但阿悦下车直接便冲进来了。”
陈叔有些怔愣,“吵架了?”
白简摘下眼镜,一边擦溅上去的水渍,一边徐徐道:“他还年轻,发现有些残酷的事实后感到不舒服是正常的。”
陈叔看着白简淡然的表情,对方已经反复擦拭眼镜镜片好几个来回了,这是无意义的动作,白简先生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所以,白简先生的内心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风轻云淡。
“您会去看看阿悦少爷的吧?”陈叔想到自己刚刚刚从会客厅出来,便见阿悦少爷如同一只小豹子一样浑身湿淋淋地从院子里头冲进来,鞋子一踢,光着脚就跑到了楼上去。
阿悦少爷住进白家快一个月,看着是不好伺候脾气不好的样子,实际上比他见多的好多人都要好说话。
“当然。”白简终于擦好眼镜了。
白鹭在鱼缸里不解地看着白简和陈叔,他们说的他都不理解,但他哥的心情显然不算太好,所以他是不会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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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悦浑身湿透了,他冷得只能咬紧牙关,回了房间就把自己用热水冲了个透。
他想了很多,想到白简帮助自己,自己也帮助白简,这种交情,肯定不能论之为普通朋友了,是过了命的交情。
而按照他和白简的年龄差距,他们不仅是过了命的交情,还是忘年交。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老成经管学院院长那副样子,而白简还是一如现在,他就觉得有些闷得慌,他不怕老,但是如果白简在几十年后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却快要入土了,一股虽然浅淡却存在感十分强烈的恐惧油然而生。
他只是对这种想象出来的未来觉得难过,毕竟是第一次和人鱼有这样的关系,他没想太多。
问出那个问题也只是为了求证真实性,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虽然并不排斥这种手段……
意识到思绪又开始走偏,斯悦赶紧制止住了大脑继续发散-他将热水调成了冷水,从头顶一浇而下,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拉开洗手间的门没过两秒钟,他卧室的门也被轻轻叩响。
直觉告诉斯悦,是白简。
他有些心虚地走过去,打开门,却挡在门口,没有请白简进来的意思,斯悦头上还盖着毛巾,遮挡了一些他的视线,他只能看见白简线条流畅清晰的下颌。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白简下颌这么性感?
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性感。
“阿悦,你生气了?”白简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因为我拒绝了你。”
“不是。”斯悦立马说道,刚刚被冷水冲过的脑子又昏了起来,“我没生气,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我不应该和你说那种话题的,毕竟我们的关系比较纯洁。”这也是斯悦的真实想法,他见过周阳阳他们谈恋爱,都是要死要活的,设想了一下如果要死要活的人是自己和白简,斯悦顿时就清醒无比。
“嗯,有多纯洁?”白简垂眼看着跟前的人类,擦头发的毛巾柔软洁白,盖着的好像不是少年的头,而是一颗苹果,快要红到爆炸的那种评论。
斯悦的语无伦次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从他开始担心年龄差距的问题开始,他就慌了神,当面对白简时,他就更慌了。
他没有处理感情的经验,白得像张纸,这张白纸上怎么画,怎么写,画什么,写什么,他自己都没办法做主。
如果一开始他遇上的不是白简,那最后这幅画,这幅字的落款人一定会是他自己,但此时此刻,是他自己将落款资格送出去的。
斯悦扯下盖在头顶的毛巾,小声答道:“过了命的交情。”
他说完后,听见对方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那种笑声。
“好的。”白简似乎无奈极了,他退后两步,突然朝斯悦伸出手。
斯悦被惊到了似的,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抬头,平时显得凶巴巴的眼神此刻都被浴室里的热气给泡软了。
白简不想吓到对方,他用指腹抹去斯悦脸颊上的水珠,叹息般地说道:“阿悦,你好好想想,过了命的交情,是什么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