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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江荷花居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但他们当然不能这么说,荷花妈妈急切地问警察:“刘警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荷花和柠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族姐妹,那关系就跟亲姐妹一样,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肯定是误会了。”

刘警官案子遇得多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见过,面无表情的说:“是不是误会不是你们说的,是要看证据的,就现在收集到的证据来看,你女儿确实是谣言的源头。”

现在又是严打期间,平时的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小案子,都在当大案子办,传谣言这样的事,如果是平时,当然就是小案子,可现在被造谣的当事人不松口,那就是诽谤的大案子。

刘警官说:“要是按诽谤罪来算的话,你女儿至少得判几年。”

一番话把荷花妈妈和大队书记说懵了,原本以为被吴中开除,就已经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

大队书记不敢置信地说:“怎么会这么严重?”

警察局的警察们没什么表情地说:“怎么不严重?现在什么情况?三月份的大会上,总领导才提出的严打,你想想八三到八五年那几年严打是什么情况!”

大队书记怔愣地坐在椅子上。

他作为大队书记,怎么会不知道严打期间犯了事有多严重?八三到八五年,小偷小摸打架斗殴,被抓住了,都直接吃花生米,江荷花这情况,虽然不到吃花生米的程度,可要真被抓起来关上几年,那她这辈子都毁了。

荷花妈妈也被吓住了,顾不上江荷花是不是被开除了,她现在只要求江荷花不坐牢。

她崩溃的狠狠在江荷花背上打了几巴掌:“我都叫你不要去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呀?你一个高中生,好好学你的习就行了啊!你管人家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啊?你说你多什么嘴啊!你赶紧给我想想具体什么情况,你给我好好想,说了哪些话,哪些话你没说!”

江荷花也吓的崩溃大哭:“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说的,我没有造谣!我只说了月琴拐带柠柠,我没说那些谣言,是他们自己传的!”

江荷花确实没有直接说,她只是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引导了而已。

可被问话的人中,还有跟她一起在校门口的几个学生,不知道是记忆错乱还是具体记不清了,都明确的说,就是江荷花说的,尤其是和江荷花同在十班的女生,明确的说了,江荷花就是说了‘卖~那什么’‘做鸡’等词。

江荷花哭着说:“我没有那么说柠柠,我说的是月琴!”

可大家都说是她说的。

吴中的校内也因为警察叫了很多学生去问话,一时间都有些风声鹤唳,战战兢兢,还有很多人都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传谣言,不然现在被警察抓走的,被校内警告的就是他们了。

最让人感到震惊的,就是吴中十班了。

他们之前都听到了流言,但万万没想到,这流言的源头竟然是江荷花。

“她图什么啊?她为什么要造这样的谣言?”

“图什么?嫉妒呗。”

江荷花因为她那清高自傲,实际上又自卑的性格,和班里同学关系都很一般。

只有阮红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其实在听到那谣言的时候,她就怀疑是江荷花传的了,因为江柠村里的事情,除了江荷花知道,就没有别人了。

对于江荷花得到这样的教训,她竟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有种活该的感觉。

从她第一次站在联考榜单前,看到江柠的名字时,她当时就觉得怪怪的。

警察局那边没有突破口,江柠那边不松口,江荷花还在被拘留着,大队书记知道情况没有那么严重,现在主要还是要找到江柠,只要江柠那边松了口,那事情就不大。

他和荷花妈妈到一中门口来找江柠,可一中的门卫大爷又岂会让他们进去,一次一次的来,都见不到人。

他们又急的给江爸江妈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劝江柠松口,别再计较这件事。

江爸数次打电话到大队部,大队部的电话机上,有江爸的电话记录,他想找到江爸并不是难事。

江爸突然接到老家来的电话,还以为是江柠江柏打过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大队书记。

他还以为是老家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大队书记说的却是江荷花无意中说了江月琴的事,被别人听去传了谣,现在江柠报警,警察把江荷花抓走了。

他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用春秋笔法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就去年月琴那事,今年警察不知道怎么就查到她,到村里调查江月琴的事,荷花好奇就听了一嘴,我们也不让她知道这些,她就稀里糊涂的,大概是说江月琴,不知怎么,就被同学听了去,把事情拖到柠柠身上,这不误会就是产生了。”

大队书记叹气说:“国平,我们两家那是一房的亲兄弟,往上数几代,那都是同一个老祖宗,荷花她也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说这样的事呢?现在柠柠报了警,又赶上严打,如果柠柠不松口的话,荷花估计要判好几年。”

他捧道:“我们这一代人中,你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强的,当年开养鸡场,别说这十里八乡,就是在吴城,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要不是意外,哪里轮得到我来当书记,大队书记还不是你囊中之物,说不定你都和四哥一样,当上镇长、区长了!”

江爸这些年被债务压的,早就没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心气,此时被大队书记一番话吹捧的,顿时美的都找不到北了,谦虚说:“我们年轻时候呀……”两个人忆起了他们当年,最终江爸笑着跟大队书记说:“放心吧,这事我跟柠柠打个电话,都是同族姊妹,以后柠柠和荷花还要守望相助呢,既然是误会,说一声就行了。”

大队书记管着他们临河大队好几个村子,江爸根本不敢得罪大队书记,不然以后人家想给你家使个绊子,他们一家在村里都不好过,所以也很是上心,赶紧给一中打了电话。

他上次找江柏时,跟吴中的老师要了一中的电话,所以很容易就打通了电话。

一中的老师,听说是江柠的父亲,还以为是江爸知道了江柠在学校被传了谣言,受委屈,担心女儿,打电话来安慰江柠的,也很爽快的帮江爸去叫了江柠。

江柠一听是江爸打电话来的,不用听,她就已经知道江爸要跟她说什么了。

说来很神奇,一般父母知道女儿和别人闹了矛盾,一般都是站在自己女儿的角度,去谴责别人,可江爸江妈却能永远站在施害者的角度,去体谅他们,来要求她忍让、原谅,慷她之慨,来成就自己的好名声。

每当她崩溃的问他们:“你们到底是我爸妈还是他们的爸妈啊?为什么永远是站在别人那边来苛责我,却半点不为我想想啊!”

他们就会语重心长的教育她:“孩子,你也要为别人想想啊,他们也不容易……”

江柠自己也发现了,外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无法伤害她,可即使重活一世,她爸依然可以做捅伤她的那把刀。

可是他们是父母,他们拥有着天然压制你的社会身份,拥有天然的道德制高点,可让所有人都通过不孝来指责你。

她甚至都不想和老师们说,‘以后自称她爸妈的人打电话给她,不要来喊她接电话’这样的废话,因为不管用,他们反而会成为江爸江妈那一方的人,反过来劝你。

总会有人用‘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来劝你。

他们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哪怕知道,只要他们的身份是父母,就可以被原谅,就会有人劝你去原谅,让你体谅父母的不容易。

全世界,所有人都不容易,只有你最容易。

她来到老师办公室,接过电话,大声地说:“喂?喂?你说什么?听不清!是不是信号不好?”

于是电话那头的江爸也再说:“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喂?喂?”然后啪,把电话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