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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开启磁盘后,监察系统的总负责人花了半分钟,把里面的东西梳理一遍,才把磁盘化为数据,直传回总部。

他礼貌道谢,站起身来,打算中止这次谈话:“谢谢您的配合。”

池小池抬了抬手,把戒指从小指上甩脱,抛到半空,一把抓在手心。

他问:“那些已经被破坏的世界线,你们打算怎么办?”

总负责人双手按在桌面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不劳池先生费心了。”

池小池:“我许的愿不能实现吗?”

总负责人一怔,倒表现得比池小池更惊讶:“您的心愿……是认真的?”

池小池一挑眉。

“请别误会。因为这是一个太过巨大的烂摊子……”对方重新坐定,态度倒是少了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仅就目前我们搜集的信息,别说是彻底恢复应有秩序,就是整理出所有出过问题的世界线,就需要起码一年的时间。”

他顿了顿:“恕我直言,您恐怕并不能理解这巨大的工作量,我们也是为您考虑,不希望您在经历过危险后,再为了我们的内部事务消耗太多的精力。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会向上申请,让您尽快回到原来的世界……”

“你不用管我能不能理解。”池小池说,“我只问一个问题:被主神已经破坏的世界线和契约,你们有没有恢复的打算?”

“想要恢复,是一件很……”总负责人用尽量委婉的言辞道,“困难的事情。我们检查过所有备份的契约,虽然存在文字游戏,但是不得不说,不管是宿主,还是原主,都是自愿签订契约的。”

“我们系统存在的基础,是‘熵’。”总负责人道,“熵是我们能量的唯一来源,也即人类的负面情绪。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和人类是共生的。我们寻求与人类的合作,比如你,比如061,为系统服务,换取重活一次的机会,也是我们与人类共生的方式之一。”

“渣攻回收系统,在我们原本的规划里,是一个小型系统。”

“按照我们对渣攻系统的原本规划,我们只负责让原主从死亡的时间点复活,从任务对象身上收取1000点悔意值,再加上任务对象在重生过程中的个人情绪,以及接受到的外界情绪,最终,能净赚2000点熵。”

“但是,713……就是那位渣攻系统的现任主神,在工作几年后,向监察机构提交了报告,说要改革制法,要倒转时间线到任意的时间,方便原主更好地报仇。”

“起初,我们否定了这个提议,因为每倒转每一条时间线,至少需要一万点熵。”

“713坚持这样,我们就让它把新制法试在内部运行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它的业绩远超其他任何一名系统。”

说到这里,总负责人客观点评道:“在这之前,它都干得很好。”

——用文字游戏欺骗宿主和原主;刻意选择性格有严重缺陷的宿主;新增“好感值”条,以此迷惑宿主,诱人入戏沉沦;不向宿主说明体内仍然存有原主灵魂的事情,最终从宿主、原主、攻略对象、系统,四方之内收取熵值,当然很好。

池小池沉吟,消化着已知的讯息。

娄影代他询问:“它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吗?”

“系统们随着见识的增广,也会产生自己的心愿。”总负责人说,“每个系统内,都存在一个‘熵’池。池子满了,主神的任务也就此终结,我们会替主神完成一个合理的心愿。”

“心愿?”

“成为更高一级的系统主神,或是获得自由,成为一个人,结束漫长的永生。毕竟作为系统,什么都体验过了,只是没有体验过死亡。”

“那它的心愿是——”

“我们已经问过它了。”总负责人耸了耸肩,“它说,它只是想留在这里,哪里都不想去,把这里做成最高神之下,最高规格的系统。”

没有太高尚的理由,一切祸端起源,仅仅是因为它的“贪婪”而已。

总负责人重新转向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池小池:“我们之所以能够与原主签订契约,是因为原主死时体内存在有‘熵’,被我们捕获到即将流散的精神体,我们才能和他们建立契约关系,让他们有复生的可能。但当原主彻底死去时,精神体已经彻底消失,因此要回溯,几乎是不可能的。”

“谢谢您严谨的回答。”池小池说,“您用了‘几乎’,说明还是有办法的。”

总负责人没有回答。

“‘熵’的力量,能够回溯时间线。自然也能让时间回到原主们刚刚签订契约的时候。但是,你们没有打算这样做。”池小池说,“可以理解为,经过系统的精密计算,复活所有曾经受害的原主,是一笔很不上算的买卖。”

总负责人微微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池小池永不会忘记,这些真正的先天系统,虽然拥有人类的外表,人类的表情,但本质却是一堆数据。

数据追求的,是一个完美而冷冰冰的最优解。

总负责人说:“池先生,我们很感谢你,让我们发现了这样一个重大的bug。正因为此,我才和您说这么多,让您知道您要跳的是一个多大的泥潭。现在,您可以说出您的心愿了。”

池小池往后一靠:“这个主神,我做定了。”

总负责人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池先生,我以为你是很精明的人。”

池小池说:“我从不精明。”

如果足够精明,池小池不会等一个回不来的人,也不会为着一个本不可能回来的人,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路。

他要的东西,从来随心。

“对你们系统来说,一切不过是生意。而想要做生意,信誉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在商言商,池小池不打什么感情牌,径直道:“如果在恶**故发生后,你们只是更换了另一名先天系统来做主神,不管以往发生的烂账,您觉得其他主神引以为戒的可能性大,还是偷来主神作弊的经验,为己所用的可能性大?所谓共生关系,讲求的是等价交换。平不了这笔账,就没有等价一说。况且,如果‘先天系统’的事情传开,你猜,系统会不会暴动?”

总负责人总算勃然变色,豁然起身:“你怎么知道‘先天系统’的事情——”

池小池笑:“我知道啊。”

“与其放走知道秘密的我,转而让另一个新主神知道这件事,或是引起系统的□□,不如就让这个秘密烂在我这里吧。”池小池道,“我会隐瞒这个秘密,给这些‘先天系统’一个最好的结局,我也会帮你们平了这笔账,用那位卸任主神‘熵’池里积累的全部熵值,还有即将赚来的熵值,换这些受害者一个新生。怎么样?”

总负责人打量着他:“池先生,您真是一个怪人。在我的数据库里,从没有见过一个人愿意往火坑里跳。”

“就像你说的。”池小池说,“主神的心愿,是成为更高级的主神,或是能作为人死去。我已经死过,不介意好好地活。”

原本简单的呈交证物,变成了近一个小时的长谈。

走出小屋时,娄影问池小池:“‘先天系统’的秘密是什么?”

池小池望向空间的一角。

他上次来过一次,知道那个方向有009的宿舍。

属于他们的记忆数据已经溃散,就像娄影十数年的任务记忆,化为碎片,烟消云散。

但池小池唯独不想让娄影有太多心理负担,就笑嘻嘻地摸摸胸口:“烂在这里头了。”

娄影把手覆上去,温柔地碰一碰,正要说话,旁边传来一声响脆的唿哨。

089背靠在023的宿舍门上。

娄影:“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089摸摸鼻尖:“刚跟他们道过别,23还哭鼻子了,现在我暂时走不了,他脸皮薄,不愿意跟我待在一块儿,就赶我出来了。”

宿舍门从内咚地闷响了一声,随即传来023瓮声瓮气的喊叫:“哭你个头!”

089眉开眼笑,冲两人挑一挑眉,示意这个话题终结。

池小池并无意把他差一点被主神清洗掉记忆的事情告知089。

他愿意把什么事都弄得简单一些,尤其是感情。

他不想让友情里附加一层恩情,难免画蛇添足。

他顺着089岔开了话题:“我听娄哥说,你上次去给娄哥代班的时候,办了一件私事?”

“新主神来查岗了啊。”089玩笑道,“是啊,办了。”

池小池已从娄影那里听说了大致的事情:“我相信你能说服你自己相信这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可我想不到,你会怎么说服023,让他相信自己会在某年某月出事?”

089说:“我不爱说服人。但我会保护好他。”

池小池:“这么自信?”

089回首看向窗户,看到里头偷偷往外张望的023,低低笑了一声:“因为是我啊。”

……

与此同时。

纪飞鸿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拿着那个名唤“娄影”的年轻学生两个月前留给他的字条,走在东欧夹绿的红砖小道上。

四合的暮色敛住他的影子,他在寻找波迪尔街区66号的住户。

远远的,他在目的地旁的长椅上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白发青年,戴着耳机,精灵似的,微闭着眼睛,呼吸新鲜空气。

纪飞鸿心念一动,预感这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如纸条上所写,晚上六点的时候,他会出屋门来,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一坐。

也难怪对方说,只要见到庄长亭,就能一眼认出他来。

青年的视力的确不是很好。

纪飞鸿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时,他抬起头来,以为这是一个想要问路的游客,疏离又笨拙地下了逐客令:“您好,我不认识路,问路可以找别人。”

“嗳。你好。”纪飞鸿蹲下身来,发现这个青年脸嫩得很,一点不像比自己大的样子,“请问你姓庄吗。”

这把清亮又正气的声音应该不会属于一个坏人,但白发青年仍本能地警觉起来:“你认识我?”

“可以从今天开始认识。”纪飞鸿弯着眼睛笑道,“我是这条街上新搬来的,是你的邻居。”

在把孤儿院里的事情料理清楚,并基本掌握了乌克兰语后,纪飞鸿向父亲请了一年的散心假。

纪父深谙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情,家里哪怕再有钱,也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哪天兴起了要去街上补轮胎都不稀奇。

他这回愿意去国外,不管是如他所说,是去学习国外育幼院的先进经验,还是单纯想散散心,纪父都随他去。

“邻居?”庄长亭警惕心很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其他人说的。”纪飞鸿对答如流,“66号有个‘月亮里来的孩子’,叫庄长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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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庄长亭。”

庄长亭有点高兴地想,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对面的人自报家门:“你好,我叫纪飞鸿,也是华人。”

他嘴很快,嗓音也开朗,迅速介绍了自己的家世和来乌克兰的目的,说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其中一条“爱打游戏”,倒是让庄长亭敏锐地竖起了耳朵。

庄长亭又想,是个有点傻的话唠。

一通漫长的自我介绍后,纪飞鸿轻快道:“没想到邻居也是个华裔,真好,说中文果然比说乌克兰文舒服。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怎么样?”

庄长亭少与人面对面说话,看上去冷淡,实际上手已经紧紧握住了长椅扶手,好压抑住心里的紧张:“我一般不常出来。”

纪飞鸿脸皮极厚:“那我可以常来你家找你吗。”

庄长亭从来没有过朋友,绷着嘴角不吭声,心里有点渴望,又有点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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