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喜讯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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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虽然一时上头问了一句, 但最终只是说:“朕知道了。”就又不提了。
这就好似把人悬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地吊着胃口。
胤礽又不能像十八一样猴在康熙身上要糖吃一般给阿婉要位分,虽没了个准话, 但好歹这事儿康熙态度松动, 有了意向,总比三年前他头一回提就被一口否决的好。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压下一点失望, 胤礽照旧陪着康熙去上朝。昨日那商船出海被劫掠一事,康熙思虑了一晚,最终决定拿到朝堂上让百官都议一议, 存着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想头,看看有没有人能冒出来一些更好的法子。
昨日明珠的法子虽也好,康熙总觉还有些不满意,他心里是存着点傲气的,当初对着沙鄂这样的大国他都没有退缩,做好了与之决以死战的准备, 如今不过几个海岛上的番邦小国,骑到他头上了还要他忍气用什么怀柔之策, 岂不是窝囊?可若真要一并与欧罗巴数国开战, 便又是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江山重新拖入泥潭里去了, 亦绝不可取。
最好有个两全之法。
结果却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上一个海贸商船被劫掠之事还未解决,朝会上, 理藩院又送来一个新的消息。
西藏动荡!
藏地是宗教共治的“二元政权”, 如今是答赖喇嘛第五任第巴桑结嘉措与和硕特蒙古汗王共同管理藏地政务, 担任第巴(第巴在藏语为头人、首领,这里特指答赖喇嘛事务系统的第巴, 就是汉语的总管,管理各类世俗事务)不仅需要答赖喇嘛的授予,也需要和硕特蒙古汗王的认可与授权,而桑结嘉措十分强势、更是野心勃勃,担任第巴没有得到和硕特蒙古汗王的同意,两人不和已久。
如今理藩院才得到消息,原来五世答赖已去世多年,而他去世的消息却被桑结嘉措隐瞒、秘不发丧十余年,另外找了个与五世答赖长相极相似的帕崩喀寺喇嘛江阳扎巴伪装答赖,自个当起了摄政王,而他做下这样的事情,还不满足,正联系各地力量,谋害暗杀康熙封的和硕特蒙古汗王,预备自称土伯特汗,打算举旗反叛了!
康熙对此震怒非常——这桑结嘉措与当初的葛尓丹有何区别?而且据之前策妄阿拉布坦所言,当初葛尓丹在布答拉宫学经文的时候,就和这个桑结嘉措十分交好!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立刻传信给策妄阿拉布坦,命其派兵对桑结嘉措施压,若其还是冥顽不化,必要时……”康熙露出了帝王的冷酷神色,“杀之!”
这就是康熙当初为何御驾亲征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平了葛尔丹、之后又费尽心机要拉拢策妄阿拉布坦的缘故。准葛尔部虽然很遥远,但却北接沙鄂西连藏地,是大清遥在京师掌控边疆最重要的那只手,莫言一个额林珠,就是策妄阿拉布坦本人要再娶一个公主,康熙咬咬牙都能同意。
对于大清而言,准葛尔部是大清面向西陲的刀与盾,这把刀要握在自己手里,刀锋指向哪儿就能向哪儿,康熙这夜里睡觉才能安枕。
胤礽也是在这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身侧康熙内心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年迈帝王那份对准葛尔部的重视和小心戒备。他忽然就明白了梦中的哈日瑙海最后为何会被逼反。
在梦境中的上辈子,准葛尔部这把刀在皇阿玛眼里,已经不是握在他的手里,而是握在那个被他憎恶、忌惮而废黜的儿子手里了。
这是皇阿玛绝不能容许的!他才会利用沙鄂削弱准葛尔部的实力,既然刀不在他手中,那就毁了那把刀,逼得哈日瑙海叛了更好,这样清廷就有机会出兵了,皇阿玛就能杀了哈日瑙海,为准葛尔部重新扶持一个新的继承人。
在胤礽未曾梦见的历史上也的确如此,哈日瑙海带着准葛尔部反了,康熙派荣宪公主的额驸乌一尔一衮带兵平叛,但康熙恐怕没有想到,是他低估了哈日瑙海。
哈日瑙海举着他父汗策妄阿拉布坦的旗帜,双线作战,一边应付清廷的围剿,一边还派叔父攻进拉萨,杀了拉藏汗,掌控了藏地,稳住了西面的大后方,从此可以专心调转枪头,立马黄沙与清廷决战。
可惜,那时候的大清仍旧是很强大的,康熙五十八年后,准葛尔部与清廷的战争就胜少负多,终究难以抵抗,一度被清军攻入乌鲁木齐,后来连藏地也丢了,但哈日瑙海从未屈服过,这或许是康熙没有想到的,他撑得可比葛尔丹要久得多!甚至熬死了自己。
康熙六十年,乌一尔一衮战死沙场,康熙六十一年,康熙帝去世,京城换了新天,雍正帝是从九个兄弟里厮杀出来的继任者,他迫切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让他稳固统治,因此他撤回了所有深入漠北的大军,在登基后亲笔给哈日瑙海带去了一封信,并发誓将善待已故理亲王所有子女,将废太子的女儿全接入宫中由皇后乌拉那拉氏抚养,又让弘晳继承理亲王爵位、加恩弘晳的子女,准葛尔部派人去京城确认过消息真伪,这才愿与清廷议和,重新划分了边界,互通商贸。
上辈子的哈日瑙海,又怎会不明白此举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但即便明知事不可为,他仍旧为之,不过是想为准葛尔部拼出一个未来,也不过是……即便东宫的所有烟消云散,他仍旧想报偿东宫那几年如梦一般的养育之恩吧。
而今,不知哈日瑙海结局的胤礽也想着,那孩子虽然要抢走他的额林珠实在可恶,但这样打一顿也就罢了,好歹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落到这样的地步,年纪轻轻就要撑起部族的重担了,实在可怜,他也要尽力护他才是。
等康熙骂完桑结嘉措,胤礽趁机进言:“哈日瑙海精通藏语、藏文、亦习读各类经文,可命其入理藩院,帮着翻译和硕特蒙古汗王传来的各类牒报奏折,也算尽一分心力。”额林珠没那么快婚嫁,哈日瑙海在京城逗留的日子想必也会很长,胤礽早就想给他找个差事,让他少在额林珠面前晃悠了。
“准了。”康熙点了点头,又道:“正好,让他也写一封信给他阿玛,传朕的口谕,告诉策妄阿拉布坦尽快回到准葛尔部,并派人监视拉萨一切动静!大清需尽快安定藏地,扶持新的六世答赖,策妄阿拉布坦会明白怎么做。”
胤礽立刻应是。
于是等哈日瑙海睡醒起来就接到了来自太子爷的旨意,说男儿不应总在内围厮混,因此给他寻了个差事,从今日开始就去理藩院坐班……
哈日瑙海:“……”本来约好了和额林珠一块儿去湖边凿冰窟窿给咪咪钓鱼吃的。
他不想去理藩院每天坐班啊!早出晚归,回来后殿二门都下钥了,十日才能休沐一日,那他岂不是十日才能见额林珠一次?可恶,原来太子爷的后招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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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东长安大街以南昭忠祠以西,便是紧挨着的四贝勒府和八贝子府了。这地方在崇文门内大街,再远一点还是裕亲王府和直郡王府,是极繁华的地段,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华丽的马车来来往往,赶车的马夫都衣着光鲜,街面上全是各色大饭庄、大酒馆,这样的地方,挑着扁担小贩反倒少了些。
一些专门给饭庄帮闲的汉子坐在台阶上,正像每个后世男人爱谈论国家大事一般,他们也正议论着近来最时新的逸闻——几个月前,三等伯格尔芬大人带回来的外邦大白猪,就养在了京郊皇庄的猪圈了,结果才刚养没几天,那雪白雪白的母猪,就夜里天冷一时没看顾到,它就被大清本土的黑毛公猪大半夜拿獠牙顶翻了篱笆门,冲进去给拱了!
“那雪花猪的原配丈夫,漂洋过海来的那白公猪,屁都不敢放一个,听说给吓得缩在猪圈角落里呢,”闲汉甲说得绘声绘色,“如今那雪花母猪已经揣上了黑猪的崽子。”
“这不挺好的么?”闲汉乙伸着两条腿,打着哈欠,“连猪都知道要找白嫩的媳妇呢,不过那白公猪也忒没用了一点,自个媳妇都护不住。”
闲汉甲笑道:“可不是,不过这事儿也算歪打正着,你们猜怎么着?那皇庄管事本来还怕挨罚,谁知前几日正好那母猪生了,生的有白猪有黑猪也有黑白花的,你猜下了多少只猪崽子?足足有十四只呢!这比咱们原本这黑毛母猪生得多多了!而且生下来的猪崽子个头又大,又壮实,以后那肉指定少不了。”
“哎呦,这可是大好事,以后肉价可得便宜了吧?”闲汉丙一拍大腿,“就让那母猪多生些,回头繁衍开了,好卖些猪崽子给老百姓养啊,咱以后保不住能过上吃肉都塞牙的好日子呢!”
“还有呢还有呢,那黑白花奶牛也厉害着呢,听说日日都下奶,一天能挤五、六十斤的奶呢!下得奶还好喝,醇厚鲜甜,听说皇庄里的牛马管事,得了那猪□□事的信儿,也已经起了念头,准备拿这奶牛跟咱本地的黄母牛关一块儿配种试试,说不定还能生更多的牛、产更多的奶!”闲汉甲知道的消息多,他又说,“如今那奶都贡进皇宫里给皇上、娘娘们、阿哥们都喝了,都说好喝。”
这说得闲汉乙都吸溜了一下口水:“哎呀,咱们啥时候也能喝上这样的奶啊?我就喝过羊奶,膻得我直吐呢,听你说得这外邦牛奶好似那琼浆玉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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