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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态度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乔薇在县委办公室工作,跟着孟书记要接触很多人,她能分享一些孟书记的权力,但即便这样,那时候人们的态度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即便有讨好,也是因为利益的驱动,不会有畏惧,不会有惊恐。

但现在人们的讨好却变得小心翼翼,眼神不安。

在校长眼里,在这个时期升起来的人都是不能得罪的。

乔薇和校长聊了聊,才让校长放松下来。

乔薇说:“小学还好吧,毕竟小。”

校长叹气说:“是啊,中学那边……唉,不说了,不说了。”

乔薇也叹气。

“我也不指望孩子在学校能学出什么来。”她说,“毕竟不能给资本主义培养接班人。”

“我就是希望孩子在学校与人多打交道,能学着点接人待物的东西。”

就这样,给严湘安排进了离图书馆最近的博城二小。

爱儿子的爹专门给严湘准备了一个崭新的军挎包。

还在上面给他别了一颗五角星。

但他还是觉得严湘有点小,因为他还不满六岁。大部分孩子都是六七岁进小学,也有八岁才进的。再加上背不出来语录留级的,一个班里年龄、身高层次能拉得很大。

“该对你加强训练了。”当爹的说。

乔薇:“……”

自从英子勇猛击退小流氓之后,严磊就觉得也该对严湘进行一些训练了。

严湘也非常愿意学。

一听爸爸说要“加强”,他眼睛都亮了。

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当娘的只能在凉床上一边吃香瓜一边盘腿看着。

九月开学,严湘就背着他的军挎包上学去了。

因为中央号召减负,现在学校也不考试,也不留作业。每天只有上午上学,下午就去学工学农。

但一年级太小了,干不了什么还怕他们走丢受伤,所以一年级下午就直接放学。

乔薇每天中午去接严湘放学。

她问严湘:“学校怎么样?”

严湘表示:“挺好哒,课间我和同学一起踢球做游戏,很开心。”

等过了几天,接孩子的时候乔薇特意问了问班主任:“严湘怎么样?”

班主任犹豫了一下,说:“还不错,还不错。”

但那一下犹豫是什么意思?

乔薇特别和气:“他有什么情况您一定告诉我,孩子的成长需要家长更需要老师的帮助。”

老师感到严湘家长很真诚,于是试着想沟通:“严湘好像……嗯,那个……你有没有注意……他这个脑子……嗯嗯,问题不大是吧?”

乔薇:“……”

乔薇追问。她态度好有耐心,不像有的家长对孩子粗暴管理,老师终于说了:“他在课上发呆,发一整节课,两眼发直那种,有时候我得叫他好几声他才回神。我有点担心这孩子。”

担心他是个智力障碍儿童。

一般的孩子虽然也有听不进去发呆的情况,但不至于这么深。

严湘真的能发一整节课的呆,那目光根本不聚焦在黑板上,只聚焦在空气里。

严湘听了似乎想说什么。

乔薇不动声色按住了他,问老师:“那课间呢?”

老师说:“课间就很正常,和同学们玩得很好,年纪大的同学也爱跟他一起玩。”

所以老师也感到迷惑。

乔薇谢过了老师,牵着严湘的手离开。

等走远了,才悄悄问:“你上课发呆是在干什么呀?”

果然,严湘说:“在背东西呀,还有推导算式呀。”

总不能真的跟别人一起学1+1=2呀。

乔薇:“好吧。回头我跟老师说,你就这样,让她别担心,也不用管。”

因为严湘还是很喜欢跟同学们一起玩的。他渐渐也到了喜欢跑喜欢跳的年纪了。

他的智商当然碾压同龄人,但身体没有。像刚子、英子这样的少年男女就不会带他玩。只有同是小学生的华子勉强带他玩玩。

乔薇每天中午接了严湘回去单位吃饭。

图书馆职工少,所以没有自己的食堂。和他们分了古县学的单位是农业局,所以图书馆职工的午饭是跟农业局一起,每天是去农业局吃食堂。

乔薇带着严湘回到图书馆,拿了饭盒和下属们一起穿过一道联通的小门就去了一墙之隔的农业局。

以前图书馆的馆员们过来吃饭都安安静静的。

但现在,食堂里总是有人打招呼——

“乔馆长。”

“乔。”

“乔薇同志。”

于是,每天午饭时间,都能看到图书馆新履任的社牛馆长带着她一串社恐馆员们。

社牛馆长一路跟人打招呼。

社恐馆员们像鹌鹑一样缩起来,跟在馆长身后。

还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尾巴严湘。

严湘觉得升入小学之后更快乐了。

上课时间,老师讲老师的,同学学同学的,他呢,他在颅内自己学自己的。

下课的时间玩的东西可比幼儿园好多了。因为他就是班里最小的,身边的孩子都比他大。

小孩在这个年纪,大个半岁一岁,身体的发育就强很多,跑起来就能快很多。

严湘跟这些同学做的游戏,消耗的体能都比在幼儿园得强了一倍。

快乐翻倍。

但是人类的悲喜从来都并不相通。

因为听说严湘要上小学,杨大姐就觉得军军比严湘还大一岁呢,那也该送小学去了。

本来乡下上学晚,她原本没想这么早就送去的。

现在小严湘都去了,再看军军成天在外面玩得疯,每天都脏兮兮,杨大姐就看他不顺眼了,撵着他去了下河口区里的小学。

同样是进小学,严湘觉得快乐翻倍。

军军可痛苦死了。

傍晚,乔薇站在窗户里面,偷听着外面凉床上两个小朋友吃着牛奶饼干聊天。

军军诉苦——

“要坐那么长时间,还不许喝水不许上厕所不许随便站起也不让随便说话。”

“我就是上课在教室里溜跶了一圈,老师就让我在门口罚站。”

“我二哥回家就找大哥和大姐告状。”

“大哥说大姐手轻,就让大姐揍我。我大姐手哪轻了?她可是能一个打三个的人!”

“呜呜呜,为什么人要长大,为什么长大要上学,呜呜呜呜……”

严湘温柔地安慰:“别哭啦,喏,给你糖吃。”

“呜呜呜,还有吗?”

“好吧,这块也给你。”

“呜呜呜,还有吗?”

“最后一块啦!”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