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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再怎么说,南楚也不能因为他要杀一个平民就诛杀他九族,哪怕那个平民是天下第一神医。顶多,因为地点是宁王府,扣他一个行刺东华宁王的罪名。可是,行刺宁王和行刺郡主能一样吗?李暄身份再高,毕竟也是东华人,今日两国交好,他是死罪,他日两国开战,梁家就是英雄!然而,行刺楚帝宠爱的永安郡主……梁中天顿时脸如死灰,连长生的药效似乎都快不管用了。

&nb梁家……完了。

&nb不管是实质上,还是名声上,都完了。

&nb“真奇怪,欧阳慧不是早听说死了吗?”那侍卫一边把人拖走,一边还嘀咕了一句。

&nb梁中天双目无神,静静地随他折腾也没再反抗,连之前的气势似乎也一下子消失了。

&nb“最后一根稻草。”李暄笑道。

&nb“这下子,执剑的压力应该小多了吧?”秦绾笑道。

&nb“希望不会打击过头。”李暄摇了摇头,“虽然外表是返老还童了,但内部机能依旧是个有病的老头子,苏青崖自己都说了,这是第一个实验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nb“你看他还能蹦跶这么多年就知道,他一时死不了的。”秦绾不太在意。

&nb应该是说,梁中天的死活其实与他没什么关系,苏青崖少来南楚,也不是怕了梁家。

&nb她只是对在背后操纵梁家的人有兴趣罢了。

&nb“累了吗?”李暄问道。

&nb“还好。”秦绾如实说道。

&nb功力是恢复了**成,但身体的状态远远没达到巅峰,和高手动过手后,自然会感觉到疲倦,全身酸痛,毕竟也算是剧烈运动嘛。

&nb“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李暄道。

&nb“好。”秦绾一笑,自己回房去了。

&nb虽然荆蓝不在,蝶衣去照顾苏青崖了,宁王府没有别的侍女,但秦大小姐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至少无名阁也只有少数侍从,没有侍女,当下便自己梳洗了,顺手扔了被裁剪过的衣裳,上床休息了。

&nb后半夜倒是很平静,除了后院偶尔会传来一两声惨叫。

&nb也是李暄嫌弃那些死囚太吵,让蝶衣先点了哑穴再试药,总算是能安静睡个觉了。

&nb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就亲自来到了宁王府,后面还跟着个明显睡眠不足的上官珏。

&nb不过,看到同样一脸不悦的李暄,以及根本不见人影的秦绾,他才醒悟过来,自己确实来得太早了。昨夜闹出了这样的动静,八成人家都没休息好,大清早又被自己吵了起来。

&nb“倒是孤考虑不周,失礼了。”太子慨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nb“郡主并未起身,本王府中没有侍女,不方便催促。”李暄淡然道。

&nb“无妨,让郡主休息吧,遇上刺客这种事,想必郡主一个女儿家也受惊不轻。”太子很体谅地说道。

&nb下首的上官珏抽了抽嘴角,很无语。

&nb就看昨晚秦绾那种淡定还能讽刺他的模样,受惊不轻?受惊不轻的是他才对吧!

&nb“无妨,苏神医开了安神药。”李暄道。

&nb“那就好。”太子也快绷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从儿子口中他也知道秦绾是什么表现,还安神药……说的跟真的似的。

&nb“太子殿下此来是为了那些刺客?”李暄道。

&nb“不错。”听他愿意主动说起这件事,太子微微松了口气,一脸诚恳地道,“虽说是发生在宁王府的事,不过这个时候行刺苏神医,很有可能是暗害父皇的那人贼心不死,生怕苏神医真的研究出解蛊的方法,所以……就算不能把人交给孤,能否让孤派人参与审问?”

&nb“殿下来晚了。”李暄道。

&nb“何意?”太子一怔。

&nb“人死了。”李暄答道。

&nb“死了?全死了?”太子惊讶得连声音都响了不少,梁家的人又不是死士,断然没有自尽的勇气的,何况身份明明白白放在那里,自尽也掩盖不了什么,除非……

&nb太子看着李暄的眼神也有点不对了。

&nb除非是熬刑不过,只能自尽以求解脱。

&nb可是……宁王只带了十几个侍卫,还不可能全部上阵,就能让这么多习武之人全部熬刑不过?如果宁王真有如此高明的刑讯高手,岂会不防着犯人自尽。

&nb只有一个可能,灭口了。

&nb东华的人自然不可能要杀苏青崖,就算真要杀,也用不着借助外力,只能是梁家人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只能被灭口。

&nb一瞬间,太子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阴谋。

&nb“怎么死的?”上官珏追问了一句。

&nb“那些死囚怎么死的,他们也怎么死的。”李暄淡然道。

&nb“什么?”太子愕然,“苏神医?”

&nb“苏神医说,死囚不够用,反正那几人行刺郡主,过了刑部也是个死刑,没差。”李暄说着,顿了顿,又修正道,“好吧,还是有点儿差别的——本王是说死状。”

&nb“……”太子简直哭笑不得。

&nb实验的蛊虫不同,死状当然不同,没想到自己想了那么多,答案却如此简单。

&nb他并不怀疑李暄说谎,苏青崖就是这样的人,才不管这些人有什么其他的用处,若是李暄和秦绾睡了,其他人根本拦不住他想做什么。

&nb而梁中天知道了什么秘密这种可能性还是太小了,梁家去行刺本就是意外,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还是被关押着的,哪能知道什么太过重大的秘密。

&nb“苏神医如此尽心尽力,也是为了贵国陛下的龙体着想,是吗?”李暄道。

&nb“有劳苏神医了。”太子苦笑。

&nb他还能说什么?就算他怀疑那些人没死,也不能再多说了,多说就是表示对苏青崖尽心尽力救治皇帝感到不满,说严重了,其心可诛。

&nb“本王会转告苏神医殿下的谢意的。”李暄点头。

&nb上官珏一脸不服地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子一个眼神按了下去。

&nb“听说昨晚长平来见过郡主,还惹了郡主不快,孤代长平向郡主致歉。”太子又说道,“太子妃已经将长平拘在府中备嫁。”

&nb“长平郡主年幼恋家,闻得远嫁有些惶恐也是人之常情,郡主想必也不会在意。”李暄淡淡地说道。

&nb“那就好,孤已经吩咐了内务府尽快筹备嫁妆。”太子道。

&nb“这么着急?”李暄一挑眉。虽说楚帝吩咐长平郡主随同使节一起去东华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秦绾甚至还用来讽刺上官珏,但毕竟圣旨还没下,他总得表示一下惊讶的。

&nb“礼部尚书已经去了使馆和端王商议此事,一旦谈妥,宫中便会发旨。”太子解释道。

&nb“端王才是使臣,想必不会让殿下失望的。”李暄漫不经心道。

&nb李钧当然不会拒绝,他巴不得带着长平郡主和嫁妆立刻走人,风风光光地回到东华,那这趟差事就办得极为漂亮了。

&nb所以,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nb长平郡主……不,马上就是长平公主了,一个女儿的命运,显然太子也没太放在心上,在他心里,只有嫡长子的上官珏才是重要的。女儿,也就是联姻的工具,嫡女的身份也不过是使得这件工具更加华丽贵重,更要用在刀口上罢了。

&nb“那么,孤先告辞了,苏神医那边的研究一旦有了进展,还请立刻派人来通知。”太子起身道。

&nb“这是自然。”李暄道。

&nb“大小姐来了。”就在这时,门口的侍卫通报道。

&nb“太子殿下来得倒是早。”说话间,秦绾一身浅紫色长裙,含笑走进来。

&nb“打扰郡主了。”太子点头道。

&nb“不打扰,倒是殿下来得正好。”秦绾一脸真诚地道,“昨晚院子里死尸实在是太多了,御林军要是全去处理尸体,就没有人守卫王府了,昨晚世子还说会加派守卫。”

&nb“这是孤疏忽了。”太子黑线了一下,一个女孩子,在说“死尸太多了”这种话的时候都不会表示一下害怕的吗?

&nb“儿臣立刻加派军队过来。”不等太子的眼神看过来,上官珏赶紧答道。

&nb“那就有劳世子了。”秦绾道。

&nb“不敢。”上官珏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两个字。

&nb“那么,孤告辞了。”太子道。

&nb“啊,对了,还有一件事。”秦绾道。

&nb“郡主请说。”太子一怔,又坐了回去。

&nb“昨天看到舅舅,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其他王爷也是。”秦绾很真诚地说道,“侍疾也是体力活儿,尤其诸位王爷担忧外祖父,也是吃不下睡不好的,所以,是不是下次苏公子进宫的时候,顺便也替诸位王爷把把脉?”

&nb“……”太子很郁闷。

&nb顺便把把脉?你说的倒轻巧,苏青崖那人,当初可是连进宫给皇帝把脉都不愿意的,还顺带看那么多人,有本事你倒是让他去!

&nb“可有什么不妥吗?”秦绾疑惑道。

&nb“不,没什么不妥,很妥当。”太子答道,“只要……郡主请得动苏神医。”

&nb“他答应了。”秦绾毫不愧疚地就替苏青崖答应了下来。

&nb“那么,就有劳苏神医了。”太子一脸的古怪,带着上官珏告辞了。

&nb他是搞不明白秦绾为什么要苏青崖给所有的皇子把脉,难道是担心还有其他人中蛊?可是既然身为太子的他都没事,害死其他人也没什么作用。不过,他也不会阻止,反正最后会有一半功劳记在自己名下,也显得他这个太子关心兄弟,何乐而不为。横竖秦绾总不会想害死某个皇子的。

&nb“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李暄沉吟道。

&nb“嗯,太子答应让苏青崖给所有人把脉,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那些王爷身上没有问题,那就是他本人真的没有问题了。”秦绾点了点头。

&nb“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苏青崖进宫?”李暄问道。

&nb“这个么……得看苏公子的进度吧。”秦绾一摊手,有些无奈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能说了是‘顺便’,当然不能让苏青崖专程去一趟了,总得他研究点东西出来,才好进宫去了。”

&nb“去看看?”李暄提议道。

&nb“嗯,他能坚持了一晚上没睡,想必是真的有什么发现。”秦绾赞同道。

&nb“你们这么了解,我真的会吃醋的。”李暄一声笑叹。

&nb“放心,在了解了本小姐是怎样一个恶劣、狠毒、狡猾、锱铢必较的女人之后,苏青崖就算看上朱成碧也不会看上我的。”秦绾道。

&nb“你想说本王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李暄佯怒道。

&nb“呵呵……”秦绾一阵轻笑,偏过头看他,目光流转,巧笑嫣然,“当然是因为,王爷您和我一样的邪恶、奸诈、阴险、睚眦必报了。”

&nb“噗——”李暄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nb门口的侍卫听得眼角直抽搐。

&nb大小姐形容的……这其中能有一个是好词吗?

&nb秦绾很坦荡,要是李暄是个纯粹的好人,也跟她走不到一起。他们如此契合的原因,究其根本,只因为他们骨子里是同一类人。

&nb所以说,还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nb“怎么,不对?”秦绾回头问道。

&nb被问的侍卫顿时僵住了,这该回答“对”,还是“不对”?

&nb果然大小姐是在报复他刚刚偷笑吧?侍卫欲哭无泪。

&nb“好了,别欺负我的侍卫。”李暄笑道。

&nb“好吧,还有一点,和我一样的护短。”秦绾眼里同样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