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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诚实。”李暄好笑道。

“不会就是不会,我又不觉得不会写诗很丢脸。”秦绾一耸肩,很无辜地问道,“还是说,王爷觉得不会弹琴挺丢脸的?”

“本王不用会弹琴,会谈情就够了。”李暄答道。

“流鼻血?”秦绾眨巴着眼睛看他。

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李暄先败下阵来,叹息道:“这诗词虽然词句优美,但气势磅礴,胸有大志,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嗯……”秦绾翻过几页,仔细读了两首诗,也不禁点点头。

虽然说,因为年份太久,棺材里又有腐蚀之气,册子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有些地方都破损不清了,还有些自己,可能因为当初用的墨很一般的关系,晕染开了好几团,字迹都不容易辨认了。

回头把能看清的抄一遍,看不清的,拿回去让萧无痕填补,也算是为文坛做贡献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李暄问道。

“说什么?”秦绾一耸肩,“这些诗肯定是欧阳燕抄的,欧阳燕的笔迹应该还能弄到,对一对就知道了。既然是欧阳燕抄的,又不是她自己做的,八成就是她的情郎……咦?”

“怎么了?”李暄问道。

秦绾皱了皱眉,沉着脸从怀里取出贴身不离的小荷包,从里面取出两张纸来,一一展开,放在诗集旁边。

一张碎片,是欧阳慧坟前尚未燃烧干净的祭文,另一张同样泛黄了的,是墨临渊给她的,当年放在她襁褓里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秦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犹豫不定。

放在一起看才发现,这三个字迹,极为相似,然而,却似乎又总有点不同,才让她之前分别看的时候没有立刻察觉到这一点。

李暄一件件拿起来仔细看了,随后指指祭文和诗集,肯定道:“这两样不是一个人写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秦绾一脸的惊奇。

她是觉得有些像又有些不像的,但李暄凭什么能这般肯定?就凭棺材里有尸骨吗?可那尸骨也不能断定就是欧阳燕的,说不定人家是诈死躲仇人呢?

“这是女子的笔迹。”李暄指指诗集,又指着祭文解释道,“虽然笔迹有些相似,但这个是男子写的,笔力、笔锋、气魄,男子和女子终究是有差别的。何况,写祭文的男子也并没有刻意去仿照这女子的字迹,不然不会如此明显。”

“然后呢?”秦绾很虚心地问道。

“这两个……”李暄指着诗集和生辰八字有些沉吟,许久才摇头道,“看不出来。”

“啊?”秦绾傻眼,敢情老半天你就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因为确实很像,但细微处又不同,可却看不出刻意的痕迹。”李暄无奈道,“字画方面,我毕竟不如一些大家,你要是放心,不如让萧无痕去看看。”

“字画大家?”秦绾一听,不禁笑了,收拾好东西,胸有成竹道,“没事,一会儿我让陆臻去看。”

“那孩子……”李暄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的。”秦绾淡淡一笑,却有些无力,“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嗯。”李暄毕竟和陆臻没什么交情,只隐约提醒了一句就罢了。

“还有别的东西吗?”秦绾又问道。

“随葬品暗卫都带回来了,一会儿你去看看,甚至,连骨头都捡了几块。”李暄说着,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秦绾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李暄手下的暗卫……实在是太敬业了!

“你不是怀疑欧阳燕是你娘吗?可以试试滴血认亲,听说,如果是至亲之血,会融入骨中,反之则不会。”李暄又道。

“那么,先证明这具尸骨确实是欧阳燕吧。”秦绾无语道。

滴血认亲这东西反正她是不信的,苏青崖早就证实过不可能了。尽管没法给皇帝全身换血,但部分换血他也做过几次,提供血液的虽然大半是亲人,但也有不是的,事实证明,有亲缘关系的血液未必一定相融,没有亲缘关系的血液也未必一定不相融。虽然还没找到规律,但至少证明了滴血认亲的方法完全不可靠。

“也不急于一时。”李暄道,“大圣遗音琴那边,我也派人去查了,不过还没有结果。”

“至少能证明,我爹或者我娘很有钱?”秦绾道,“比如欧阳燕一个孤儿,就算得到了这张琴,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子,根本不可能好好保养这张千古名琴。”

何况,欧阳燕死于仇杀,怎么也不像是会随身携带一张古琴躲避追杀的模样。

大圣遗音琴落入墨临渊之手时保存得如此完好,很显然,琴的主人之前一定有个很安逸的环境,还有金钱上的条件才能做到这一点。

“嗯。”李暄应了一声,看她铺开了纸笔,好奇道,“要写什么吗?”

“反正闲着,就开始抄吧。”秦绾笑笑。

“你不会写诗,倒是喜欢诗词。”李暄有些不解。

记得每次萧无痕有了新词,她也都会抄上一份的。

“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秦绾一挑眉,咬着笔杆,忽的笑道,“要不然,王爷给我作首诗?”

“现在?”李暄一怔。

“怎么,作不出来?”秦绾笑道。

“我也不擅长写诗。”李暄无奈。诗词一道,他比秦绾好些,不过让他评论还行,自己写嘛,也就中规中矩,和萧无痕那种优美华丽的字句完全没有可比性,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为好。

“现在不写没关系。”秦绾促狭地笑道,“等你迎亲的时候,不作完十二首催妆诗不许进门。”

“不怕误了吉时?”李暄道。

“不怕,本小姐不信这个。”秦绾理所当然道,“不是选了吉时让我出阁,而是我出阁的时刻就是吉时!”

“我会记得让萧无痕事先给我作好几十首的。”李暄很淡定。

“诚意呢?”秦绾瞪他。

虽说,新郎官也不是个个才高八斗能作诗的,要不然,武将还不娶妻了?催妆诗,自然也可以由伴郎代作,可是像李暄这般说得天经地义的新郎还真是没有。

再说,几十首?萧无痕再有才恐怕也得作得吐血。

绝对是误交损友!

笑过之后,秦绾继续抄写,先将字迹清晰的抄录出来,剩下的打算再慢慢推敲。

看她认真的模样,李暄也不打扰她,径直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看。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各自做自己的事,但屋子里却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气氛,很是温馨。

直到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没入地平线下,荆蓝才过来喊两人去用晚饭。

反正秦珑也小,晚饭就直接摆在了一起。

皇庄的厨子手艺自然是不错的,原本就是御厨,先帝疼爱唯一的嫡女,样样都是最好的。只是长公主不适合泡温泉,几年都来不了几次,御厨都快闲得发霉了,难得有机会用到他了,顿时精神抖擞着,所有的拿手好菜都做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甚至为了讨好小女娃,还做了一盘捏成兔子模样的莲蓉豆沙包,手指大小,一口一个,用胡萝卜点缀了红眼睛,活灵活现的。

李暄原本以为陆臻一定又要找他麻烦,不过照面才发现,少年一副病恹恹的没精神的模样,吃饭都是随便扒拉几下,完全没有之前的活泼劲。

“这是怎么了?”李暄轻声问身边的人。

秦绾莞尔一笑,敲敲桌子,没好气道:“好好吃饭,比起温书,先把身子养好再说,想不想参加考试了?”

“不是要明年吗?早着呢。”陆臻随口道。

“谁说是明年的?”秦绾诧异道。

“啊?不是明年开恩科吗?”陆臻一愣。

“……”秦绾叹了口气,随即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连秀才的名分都没有,居然想直接考进士吗?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好不好?”

“啊!”陆臻顿时僵住了。好吧,谁叫慧姐姐一直说一甲,他忘记了……

“乡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得一场场考过来才赶得及恩科。”秦绾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虽说,乡试、省试、会试、殿试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可正常情况下,也是考上秀才,隔几年再考举人,最后再考进士,便是天才,顶多也是来年就考。

毕竟,别说才学了,时间也不够。先不说会试三年一期,乡试和省试倒是年年考,可那是要回原籍去考的,等考完省试后,两年没有会试,有的那一年,距离会试也已经没几天时间了,书生大多文弱,受不了连夜快马飞奔,何况马也不是平常人家买得起的,雇马车,或者干脆走路上京,在路上花费几个月时间都不稀奇,要是沿途遇上点儿天灾*的,赶不及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想一年、不,半年里直接从白身考到进士的,从来没有过。

“原籍在哪里?”李暄问了一句。

陆臻是真有才,乡试和省试难不倒他,考了也是白折腾,还占用别人的名次位置,还不如直接给他弄个举人身份,明年考进士算了,也省得来回路上折腾。

“不用了。”秦绾一听就知道他的想法,不等陆臻开口就直接拒绝道,“别帮他走捷径,让他自己考去。”

“姐!”陆臻抗议。

虽然还是很讨厌李暄,但是……他不讨厌捷径嘛……

“自己考上来,才知道那些学子下了多大的苦功,省得他仗着自己聪明,随便读读书就能学得比别人好,就看不起人。”秦绾对着李暄解释道。

“我哪有看不起人。”陆臻委屈道。

“没有?”秦绾挑眉,淡淡地反问。

“……”陆臻无言地抬头看天花板。他是真的没有看不起其他人,只是,老师都说过,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而天才自然是有傲气的。他比别人强,难道有点优越感都不行么……

秦绾不理他,继续吃饭。

除了这次栽在李钰手里,陆臻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挫折,别人几天学不会的,他看看就懂了,别人只能在一条道上走到底,他文武兼修之余,竟然还有闲心拿着书画诗词消遣,偏偏就是消遣,他的书画还能比得上大家之作!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至少秦绾觉得,要论天资,无论是欧阳慧还是秦绾,都比不上陆臻。

只是,这孩子的路终究是太顺了,自视过高,心性不稳,之前没长歪就是奇迹了,将来还是需要好好教导才能成大器的。

秦绾可不希望,陆臻会让她有伤仲永的叹息。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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