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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慢走。”凌虚子道。

“道长好好休养。”秦绾点头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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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李暄一个人在桃林里发呆,脸色很不好看。

秦绾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直接把执剑差遣出去了,好像忘了让他来告诉李暄一声尸体消失的原因……

“回来了?”李暄转过身来,目光在孟寒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恍然,“是蛊毒?”

“真不好骗。”秦绾哀叹。

“反正尸体已经没了,不会再有别的活人没了就行。”李暄摊手。

“孟寒,请你务必把整个王府检查一遍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秦绾一脸郑重。

“这用不着我。”孟寒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你自己把王府转一圈,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吓跑了。”

秦绾无语,知道的明白他说的是轮回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说她比蛊虫还可怕呢!

“不过,现在连尸体都没了,要怎么交代?”李暄问道。

当时把李钦的存在在金銮殿上公布出来,是为了打草惊蛇,可如今蛇是惊了,打蛇的棍子却不见了——就算是李暄一下子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了,只能指望自家这位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妃了。

或许,这次她也能想出一个剑走偏锋的办法来?

“办法么,还真有一个。”秦绾笑了起来。

李暄松了口气,眼底也浮现起轻松,每次看到她这么笑,总有人要倒霉了。

“走吧,去地牢。”秦绾招了招手。

摄政王府的地牢不大,关不了几个人,不过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进来,顶多就是偶尔抓个刺客才用一用,如今里面也就关了一个人而已——喻明秋之前抓回来的刺客刚刚被执剑折腾完后移交刑部了。

暗卫开了门,又重新隐入暗中守门。

死人走下地牢,在最里面一间看到了要找的人——哪个假扮李钦的冒牌货。

“咳咳!”李暄干咳了两声,提醒里面的人自己的存在。

原本躺在干草垛上的人一跃而起,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喜极而泣的。

一个人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一天送两顿饭,平时别说人了,就连光都看不见,吃饭都是摸黑的,如今能看见人,就算是来杀他的也比这不死不活地丢在角落里发霉好啊。

“怎么,考虑得怎么样了?”秦绾漫不经心地问道。

“能活着,谁不想啊。”假李钦苦笑道,“可是,如果我背叛了,就算你放了我,他们迟早会知道是我说的,我还有家人在他手里呢。”

“是么,那做个交易怎么样?”秦绾道。

“什么交易?”假李钦下意识地问道。

“你看,你明明还活着,可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秦绾摊了摊手,很无辜地道,“可是,那位世子呢,是真的死了,可偏偏谁也不知道。你说,你的运气是不是比他好?”

“王妃的意思是……”假李钦只觉得心头一跳,脑海中涌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可就是知道太荒谬才不敢相信。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世子。”秦绾缓缓地道。

“你让我继续加班庆王世子?”假李钦呆了呆,一声惊叫。

“不是假扮,是成为。”秦绾纠正。

假李钦盯着她不说话,耳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成为真正的庆王世子,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反正世子已经死了,而他们在相貌上本就是一模一样的,甚至他还专门花费了三个月时间模仿李钦的言行举止,自问完全不会让人看出来。

可是,摄政王妃的话,可信吗?

“当然,既然是交易,想必你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秦绾又道。

“我有什么好处?”假李钦想了想,没马上回答好与不好。

“好处?”秦绾不禁笑了起来,“等庆王死了,你就是庆王,你的儿子会是世子,还有比这更大的好处吗?”

假李钦目瞪口呆,僵硬地转头去看李暄。

“王妃说的话,就等同于本王说的。”李暄淡淡地道。

“王爷难道不怕,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假李钦咬牙道。

“横竖轮不到庆王这一支坐上皇位。”李暄不甚在意地答道。

他所在乎的,从来只是“李氏江山稳固”,换句话说,除了皇帝一脉,他才不管别人家里养了几个私生子呢。

“王爷说话算话?”假李钦盯着他。

“本王的话虽然不是圣旨,却胜似圣旨。”李暄一声哂笑。

“好!”假李钦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嘴唇咬得发白,狠狠地道,“我赌了!”

“很好。”秦绾满意地点头,微笑道,“不过,你应该明白,本妃如今还信不过你,所以在你身上做点手脚也是保证,只要你办好庆王的事,一切好说。”

“不就是下毒吗?我吃。”假李钦倒也光棍。

见他这么干脆,秦绾终于好心地没告诉他不是毒,而是蛊。

孟寒会意,偷偷塞了一粒药丸给她。

秦绾手指一弹,药丸直接弹入假李钦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假李钦只觉得舌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但再分辩,又没在嘴里吃到什么异物,只好当做是吃了毒药后心情紧张之下的错觉。

“说吧。”李暄道。

“我是庆王派来的,目的是宝藏的钥匙。”假李钦干脆地道。

“前朝宝藏?”秦绾一愣,“钥匙,你找玄玉干什么?”

前朝宝藏的钥匙,那也应该来找她和李昭才对,关玄玉什么事!

“原来王妃还没找到钥匙吗?”假李钦得意地笑了起来,“血脉只是媒介,如果没有钥匙,难道随便放血吗?”

秦绾心中一动,从衣袖里抽出那根陈旧的铜簪:“你说的钥匙,该不会指这玩意儿吧?”

假李钦脸色一变,隔了一会儿才道:“发现了啊……”

秦绾没说其实她根本没研究出来铜簪的特别之处,只是随便哪来诈一诈,见状心里便有了底,重新收好铜簪,淡淡地道:“继续。”

“我已经追踪那对祖孙很久了,谁料那老头儿也像是有所察觉,挑了点事,把钥匙塞给了几个青城观的道士,我可不是凌虚子的对手,只好借官府的手了。”假李钦有些无可奈何道,“然而,我又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不是凌虚子收着,而是给了一个草包小道士,再回头时,那小道士已经被王妃保护起来了。”

“凌虚子和他徒弟是你杀的?”秦绾问道。

“不是!”沐浴在喻明秋的杀气里,假李钦赶紧摇头,急道,“我就是买通狱卒搜了他们的身,然后拿了他们的姓李检查——这本来就是犯人进大牢的必要程序,完全不会让人生疑,我没必要杀人啊!”

秦绾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既然此人投诚,那至今为止哪一件事是哪拨人做的就很容易分辨开了。的确,假李钦顶着君王世子的名义,又是被冲撞的苦主,买通个狱卒搜查凌虚子师徒的随身之物很自然,完全没必要杀人招惹青城观这么个庞大的敌人。那么,杀人的就是夏泽苍派来的了。

“那老头是什么人?”李暄问道。

“这个真不知道,或许庆王知道。”假李钦摇了摇头。

“庆王为什么找人假扮他儿子?”李暄好奇地问了一句。就看李钦会去杀玄玉就知道,这位世子也不是纯洁的白莲花。

“为了留条后路。”假李钦苦笑道,“就像现在,我被你们抓了,可我是假的,按照常理,既然有人假扮世子,那真正的世子肯定就是清白的,庆王也瞬间从幕后主使变成独子下落不明的受害者了。”

“果然是苦肉计。”秦绾冷笑。

想来如果那天她没有想到废太子别苑,她也会在别的地方,用别的方式“救”出奄奄一息的李钦的。不但洗清了庆王府的嫌疑,还顺带找到了从摄政王府杀人灭口的捷径。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假李钦继续道,“庆王和多疑,我们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多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很好。”秦绾转头道,“明秋,你带他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本妃要看到一个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庆王世子。”

“是。”喻明秋点头,把人拎走了。

“没事我就回去了。”孟寒道。

“你给他下的什么蛊?”秦绾好奇道。

“字母蛊的一种。他吞了子蛊,平时没有感觉,但我催动母蛊的话,子蛊着急寻母,就会破肚而出。”孟寒道。

“好恶心。”秦绾嫌弃。

孟寒白了她一眼,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扭头就走。

“这一天的惊吓实在太多了,休息一会儿吧。”李暄叹了口气。

“嗯。”秦绾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一边没忍住道,“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不会同意什么?”李暄眉眼不动,淡然道,“不同意让他继承庆王的王位?”

“要不,事后叫孟寒弄死他?”秦绾提议,“反正王爷一诺千金,而本妃是小女子,翻脸像翻书!”

“噗。”李暄被她逗笑了。

“我很认真的!”秦绾瞪他。

“我也是认真的。”李暄脚步一顿,看着她道,“你以为,东华为什么没几个亲王?不止是先皇吝啬,因为东华为了不养一大群米虫,对皇族的三年一考评非常严格。如果他什么都不干,只是花天酒地,不用多少年,那所谓的王爵就要降到底了。如果他不怀好意,那更简单,你让孟寒弄死他也好,把他当真正的庆王直接按谋逆罪处置了也行,还怕他?”

“那要是……他干得很好呢?”秦绾迟疑道。

“有人兢兢业业为东华呕心沥血的话,难道本王还稀罕封一个王爵吗?”李暄用更加诧异的眼神看她。

“……”秦绾傻眼。

李暄难得也有把刁钻古怪的王妃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忍不住闷笑起来。

“你耍我啊!”秦绾重重地踩了他一脚。

地牢到底是地牢,就算是摄政王府的地牢也不见得能干净到哪里去,李暄云白的鞋面上顿时多了一个黑漆漆的脚印。

“岂敢。”李暄瞟了一眼鞋子,有些哀怨,“这双鞋还是昭儿做的,第一次穿。”

“昭儿会做鞋?”秦绾愣住。

“算是吧。”李暄顿了顿,含糊道。

秦绾只是最初听到的时候太过意外,毕竟女儿才三岁,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多半是蝶衣动的手,小丫头出个主意、帮了点忙就算是她做的了。

“怎么,吃醋?”李暄低笑道。

“是啊,吃醋!”秦绾咬牙切齿。

臭丫头,为什么总是跟她父王比跟她亲?果然是前世的小情人么?哼!就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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