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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绾默然,是啊,轮回蛊的借尸还魂,就算旁人觉得她和欧阳慧再神似,又怎么敢往这方面想。

上次并没有仔细翻看这本册子,这回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次装订成册的,而是不断地添加纸张,所以只有封页没有封底,最前面的纸张已经泛黄,越到后面的纸张和墨迹都越新,看起来是一代代添补的。当然,这纸也不可能是千年前的东西,顶多两三百年,应该也是被后人誊写过好几遍了。

江辙一声轻笑,站起身,慢吞吞地离开了。

秦绾先大致翻了翻,果然,前面约莫一半的字迹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后面倒是不时就会换一个笔迹,多的两三页,少的只有寥寥数行,偶尔有一个连续七八页的,她停下来细看了看,倒是能和历史上某个人物对得上号。

一直翻到最后,她不禁愣了一下。

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秦绾很确定,她把册子交给江辙的时候,最后绝对没有被撕过的痕迹!当然,这也是撕的人根本没想掩饰,要不然,这种分期装订的线装书,很轻松就能拿掉其中一页不留任何痕迹。

再看前一页的内容,正好写到某人的绝笔,于是,被撕掉的一页,应该就是欧阳家最后一个人的自述?

换句话说,就是她的外祖父。

秦绾皱起了眉。

这是谁撕的简直不用问……所以说,爹爹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外祖父的事?可为什么?

慧明大师对外祖父的评价是“文可安邦定国,武能称霸江湖,无奈时运不济,一生默默无闻”,可既然默默无闻,又有什么怕她知道的?

“想什么呢。”换了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来。

“爹爹刚走。”秦绾瞟了他一眼,补充道,“就坐在这个位置。”

唐少陵僵了僵,随即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猛地跳起来,果断地换了个位置坐到她另一边去。

“噗——”秦绾再满心疑虑也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

“在这里看书对眼睛不好。”唐少陵随口说了一句。

“怎么不去睡?”秦绾状似无意地卷起册子,转过了话题。

“睡不着。”唐少陵一耸肩,轻笑道,“一晚上睡不睡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倒是你给我的毒药还挺有效的。”

“有效就好。”秦绾松了口气,“等到回了京城,我再收集一些。”

“不用了。”唐少陵摇头,“那是能救命的东西,让我当糖吃浪费了,等过了明天,我借机散掉一部分真气,就不会有把经脉撑爆的危险了。”

“嗯。”秦绾应了一声。

“你等等。”唐少陵看了她一会儿,忽的起身,一晃就没了人影。

秦绾怔了怔,没动,只是把那本书册收进了衣袖的暗袋里。

很快的,唐少陵就提着一个小包回来了。

“这是什么?”秦绾好奇道。

“出门的时候走得潇洒,不过半道上我娘派人来送了行礼。”唐少陵干笑了两声。

“哦,雷震子。”秦绾理解地点点头。

欧阳鹭对这个又是外甥又是儿子的孩子疼爱入骨髓,如今鸣剑山庄封庄,唐少陵又要去干那么危险的事,她就算帮不了忙,至少也要把能用得上的东西都给他搜刮来才行。

唐少陵从包里取出一个精巧的类似竹筒的东西,又拿出一根火折子晃燃,点着了竹筒下的引线,趁着引线飞快燃烧的当口,往天空一抛。

“呯!”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往上看。

只见深蓝色的夜空中,绽放开一朵朱红色的烟花,流光璀璨。

“你……带着烟花?”秦绾目瞪口呆。

“之前给小昭的礼物,因为凑足一万个,还有几个多的,都是火器,我就和雷震子放在一块儿,被娘一起送来了。”唐少陵嘴里答着,手上不停,又拿起一个烟花来放。

“给我一个。”秦绾去抢他的火折子。

西秦巧匠鸿雁师傅的烟花一向以制作精良著称,上次李昭出生那晚她还在昏睡,自然没人敢放产妇出门看烟花,连开窗都怕着了风。所以,秦绾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给女儿带来“羲和女神转世”称号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相继在夜空炸开,不止是东华,连西秦和北燕的大营都被惊动了,人人目瞪口呆。

东华这是觉得已经赢了三国盛会,所以提前开庆功宴了吗?若是明天输了,这打脸打得简直……惨不忍睹啊!

“心情好了?”唐少陵笑眯眯地问道。

“嗯!”秦绾的脸在烟花的映衬下气色极好,这般壮丽的景色确实让人一舒胸中郁气,她看看自家哥哥,又笑叹道,“你要是拿这手去哄女孩子,什么样的姑娘追求不到,用在我身上也真是浪费了。”

“本公子需要去哄女孩子吗?”唐少陵睁大了眼睛惊异道。

“是是是,一向都是姑娘们来哄唐公子高兴的。”秦绾踮起脚尖,拍拍他的头顶安抚。

远处,帐篷的门帘掀起半边。

江辙看了他们一会儿,一声嗤笑,放下了帘子。

转身进去,点亮了桌上的烛台,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放在桌上摊开,用手指细细抚平,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一声叹息,拿起那张纸凑近了烛火。

红色的火舌逐渐吞没了之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化作灰烬。

帐中无风,烧出来的纸灰大半都洒在了桌上。

江辙并没有去收拾,任由这一副明显刚刚烧过东西的现场摆在那里。

“相爷。”一道幽灵般的身影走进来,几乎没有带起任何风声。

面目平凡的男子,穿着的是最普通的小兵制服,丢进军营里就像是一滴水混进海里一样,波澜不惊。

“如何?”江辙淡淡地问道。

“相爷所料不差,北燕果然又动作。”男子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摄政王那边,信送到了?”江辙又道。

“最迟天明,一定可以送到。”男子肯定道。

“很好。”江辙一声冷笑。

“相爷,真的不告诉小姐吗?”男子迟疑了一下道。

“你以为,她是无知妇人,会毫无准备?”江辙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

“是属下多言了。”男子心头一跳,赶紧低头。

“不要做多余的事,去吧。”江辙挥挥手。

“是。”男子答应一声,像是来时一样,毫无影踪。

“北燕……”江辙的目光在烛光下闪烁不定,轻声道,“就让本相在离开之前,最后再做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