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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烫的手掌,温热的唇,低低的呢喃和没完没了的吻。

可粗暴,可温柔。可激烈,可缱绻。

这些都是器物无法代替的。

温蕙闭着眼,仰起颈子享受包裹她的男子气息和身体的轻快之感。

吻便落到那颈子上。

带着呓语。

这日做媳妇的破天荒地没有去给婆婆请安,使人来告了罪。

婆婆一点都不恼,反而笑得开心,强留小孙女在自己房中一整天,不叫她去打扰她爹娘。

日头近正午,二人才起身。

陆睿侧卧撑着头,凝视着温蕙。

温蕙坐起在床边,雪白背脊上都是痕迹,她撩起头发,后颈更是斑斑红痕。

陆睿忍不住伸出手去,温蕙已经绾上了头发,套上了寝衣,站起离开。

陆睿的指尖只触到了一片衣角。

温蕙唤了婢女进来收拾。

昨日的衣裳从门口到拔步床,落了一地。床帐垂着,隐隐约约地看到公子的身形。婢女耳根红着,强作镇定地都先捡了去,才喊了婆子们拎了热水进来。

温蕙便进去沐浴。

很多事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睿知道,有些事是再回不到过去了。

譬如激情褪去,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黏着他,定要依偎在他胸膛上睡去。

他坐起来,望着床帐外丫鬟仆妇朦胧的忙碌身影,心底有说不出的涩然。

陆夫人承认是自己老了。

大概人老了,便都想求圆满,年轻时候的很多心气儿和坚持,都淡了。她如今是真的只想看到儿子媳妇如胶似漆,再不想看温蕙一个人淡然了。

纵也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真正回到当年少年夫妻彼此倾心爱慕的时候,但现在这样……她也知足了。

陆夫人只想不到,陆睿在临行前,会向她坦诚一件事。

陆睿给了她半部医书。

陆夫人也和陆睿一样,略通岐黄之术。粗粗一翻,便觉出精妙。按说,应该是个神医。可再翻回封页看看署名,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看到最后,陆夫人的眸色变了。

她就知道。

这世间,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想到。

真相就摆在那里,多少女子、多少医者,怎么可能没人想得到。

或者哪怕是男人们,也不可能不在深夜里扪心自问,暗暗生疑。

她抬起眸子,看了眼陆睿。

她想起她冲动的那一天,陆睿是如何的恚怒,他是怎么尖锐而激烈的反驳她的?

他说,世间可有哪一本医书上写了,男子身体康健却无法令女子受孕的?

原来是真的有的。

原来这医书,就在他自己的手里!

“昔年游历至此,生了场病,延请的大夫,便是常兄。”陆睿道,“医者行走世间,见过许多无常事,我正游历,便是要见识世间众生相,与他颇为投契。”

常大夫是杏林妙手。

彼时虽陆夫人未曾与陆睿说过她那些猜想,但陆家三代单传,陆睿也已经为人父,不可能不去想子嗣单薄的问题。遇到这样的高妙医者,自然与他说起此事。

常大夫听了他家情况,神情便微妙,却含糊了过去,只说了些常见的养生之道。

生育这个事本就是医道难题,陆睿也不为难他,就此打住。

但没想到,临离开时,常大夫送给他半部医书:“这是我师父生前编纂的,他未能完成便身故了。这是我誊抄的,你回去看看,或许有帮助。”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睿在路上看了便懂了。

他沉默了许久,回到了余杭,便将那半部医书压到了箱底,没有与任何人提起过。

陆睿讲完这些,陆夫人望着儿子沉默的模样,也懂了。

陆嘉言的那些尖锐怒意,那些无常与反复,那些来回横跳,都有了解释。

原来,也不过是挣扎。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从小骄傲到大。

怎么接受得了。

只女人为这事挣扎,常伴随着苦痛,难过,伤心,淌着泪水。

男人为这事挣扎,伴随的依然是女人的苦痛,难过,伤心,淌的也依然是女人的泪水。

陆夫人闭上眼睛,只觉得过去很多的忿忿、坚持、不服,都失去了意义。

便是证明她是正确的,是对的又如何?便是她赢了,又如何?

嘉言和蕙娘,终是再不复当初。

她的欣慰不复,只感到难过。

手心摩挲封皮良久,她叹:“这分明是位神医,怎杏林中从未听过他的名号?”

陆睿道:“这次回来开封,我也问了常兄。”

原来,那注定该成为神医的人,出师未捷身先死。

有一对夫妇,丈夫带着妻子来问诊,问的当然是妻子的多年不孕。

这世上,总有些践道者敢说真话。常大夫的师父也天真,竟妄想那丈夫配合自己,试试他的诊疗手段。

那丈夫是个屠户,有一对钵大的拳头,闻言暴起,三拳就打死了未来的神医。

只留了半部没修完的医书给姓常的小学徒。

陆夫人听完,长久无言。

陆睿问母亲:“母亲会告诉她吗?”

陆夫人沉默良久,道:“告诉她能改变什么?除了让你们更离心。”

好不容易,恢复成现在这样了,别再有变数了。

“我只望你,”她道,“莫再让她伤心。”

女人的心伤透了,终有一日,将再难挽回。

陆夫人最明白的。

陆睿的目光投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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