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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许多请神上身的故事传说,大多是请狐仙或者黄大仙上身,说说哪家遭灾的原因,或者请亡者上身,说他们不愿转世的执念。

沈笑笑就属于后者。

按照常理,这种“上身”行为十分耗费精气神,若出了半点差错,便可能送不走请来的灵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疯癫死亡,所以现在很少有正经通灵师愿意去冒这个险。

但沈笑笑不同。她的魂魄天生不容其他灵体,请神仪式后,她只能强留灵体附于己身五分钟,然后灵体就会被排斥出去,所以不存在送不走灵的情况。

这是一种很适合通灵师的天赋,在寻求“执念”成为净化鬼怪最关键一步的情况下,沈笑笑可以不去找,而是请鬼上身,让鬼怪自己说。

当然,也存在那种在人间滞留过久,彻底迷失遗忘执念和本心的恶鬼,这样沈笑笑的能力就没办法派上用场了,但这种情况毕竟少,只要运气好,沈笑笑晋级的概率十分高。

沈笑笑与姜厌解释完自己的情况后,提起自己姐姐擅长的,“我姐姐擅长缚灵,我们配合很好的!”

缚灵,顾名思义,把灵体困住。

双胞胎的能力相辅相成,一个困住鬼怪,一个请鬼怪上身。

只要鬼怪能力不是太强,并且没有全然忘记自己的执念,双胞胎找到鬼怪后,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确定鬼怪到底是什么。

姜厌把喝完的牛奶瓶捏扁,抛进了垃圾桶里,“我没什么擅长的。”

思索几秒,她补充道:“可以骗骗小孩,打打下手什么的。”

沈欢欢抿唇笑起来,告诉沈笑笑:“别听姜厌瞎说,今天的线索大多是她发现的。”

沈笑笑:“!!”

不过很快她就恰有其事地点起头,“我就说嘛,姐你啥时候找线索这么快了。”

沈欢欢:“………”

沈欢欢扔给沈笑笑一个枕头:“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沈笑笑还想叨叨几句,但抱住枕头后,困意很快上涌,她嘟囔着滚向床内侧,“睡就睡,谁还不睡了,多睡睡对皮肤好。”

几分钟后,沈笑笑打起了小呼,很像小动物睡着后发出了吐息声,睡得又快又香。

沈欢欢帮妹妹盖好被子,轻声说,“今晚也不知道那个参怪还会不会来。”

姜厌打了个哈欠,懒散道:“不是说后山没发现它存在过的痕迹么?”

“是啊,但那些参须又的确存在,”沈欢欢苦恼道,“除非是十分厉害的鬼怪,一般的鬼根本没有多余的灵能去伪装自己,他们的灵体都是真实的,是本质的自己,所以那些参须只能来自于人参,但后山又没有可以参怪出没过的痕迹...”

沈欢欢觉得自己都有些头疼了。

“那就先睡觉,如果半夜它再来,”姜厌给自己铺好床,“你不是能把灵体困住吗,到时就知道了。”

沈欢欢:“只能这样了。”

两人关了灯先后躺下,都没再说话。

姜厌思索起现在的信息。

目前的信息到底是太少了,或者说信息已经足够,但缺少最关键的,可以串联一切的那个线索。所以她现在还没办法把参须,诅咒,溺死的人,未找到的尸体,死掉的蚕种,诡异的婴儿,村内的规则联系在一起。

姜厌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的身体开始变沉,陷进床里,睡意彻底笼罩了她。

半夜,姜厌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很吵,像是什么人在耳边说话,但没有热气呼在耳侧,他们似乎只是围绕着她,在她头顶,但是没有看她。

她闭着眼睛去听这些声音,但实在是太吵了,吵得她什么都听不清,终于,姜厌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窗外下着雨,雨滴撞在窗户上。姜厌爬起身,她觉得有些渴了。

大概是半夜被吵醒,浑身疲惫,还有些头重脚轻,她走到桌前,拿起水壶给自己倒水。

“哗——”

现在是夜里最安静的时候,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倒水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姜厌觉得更渴了,她轻轻吹着水杯,试图让它尽快凉下来,但很快,姜厌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月色昏暗,水杯还在冒着热气,姜厌站在夜色里,低头不语。

她在看水里的倒影。

此时她的身后,无论是窗边,还是房间的拐角,亦或是床上,这些本该是空荡荡的地方,都站满了面无表情的人,他们的面孔灰白,皮肤枯槁,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一座座人形墓碑。

还没等姜厌有所行动,她的眼皮忽然开始痒,羽毛似的东西扫过她的眼皮,一下还不够,轻柔的小刷子在她的眼皮上来回扫过,一下,一下,不疼,只是痒,但姜厌感到一种极度的不适感。

那是...睫毛。

有个人站在她眼前,正低着头,贴着她的眼睛,注视着她。

一股寒意顺着姜厌的脊椎往上爬,不过很快,不仅是脊椎,她的颈项也逐渐感到不适,极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有个东西不停地踢在她的肩膀上,姜厌有了些不妙的联想。

“你在做什么?”身前那个东西问。

姜厌缓缓转动眼珠,抬眸看向它,亦或是她。

沈欢欢轻柔地重复道:“你在做什么?”

姜厌没有说话,把手伸向了沈欢欢的脖颈。

沈欢欢面露茫然:“怎么了吗,不是说有问题就把我叫——”

“嘎嘣。”

话音戛然而止。

姜厌扭断了沈欢欢的脖颈。

几乎在沈欢欢死亡的当刻,姜厌就感到身体的疲惫消失了,随后她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床上,泛着霉味的被子压得她有点难受,耳边传来沈欢欢担忧的声音,“姜厌?”

“你在发抖,”沈欢欢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出了好多汗,是做噩梦了吗?”

姜厌眼睛都没睁,再次把手扣在了沈欢欢的颈部。

咯吱声再次响起,让人想起屠宰场里的羊羔,刀嵌在它们的脖颈处,一寸一寸往下切割,最后在只剩一层皮的时候,咯吱断成两半。

人头皮球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咚、咚咚。”

带着弹性的皮球越滚越远,被子的重量也在逐渐减轻——根本没有多少棉絮的老旧被子怎么会压的她难受。

姜厌睁开了眼睛。

下雨了,雨声很小,窗外黑漆漆一片,就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双胞胎正安静地睡在一旁,全然没有苏醒的意思。

姜厌有些渴了,她起身给自己倒水。

一切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除了空寂的房间。

姜厌端着水杯回到床上时,沈欢欢似乎被她的动静吵醒,她努力睁开迷愣的双眼,“是参怪又来了吗?”

姜厌坐在床边,吹着滚烫的热水:“没来。”

沈欢欢挣扎了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困倦道:“那就好,喝完水赶紧睡吧。”

“嗯。”

姜厌咽下口中的水,忽然笑了笑。

她转动手腕,滚烫的开水瞬间全部倒在沈欢欢的脸上,尖利的哭声响起,伴随着烤肉的芬香,沈欢欢的脸庞迅速融化,不消片刻就布满纠缠的参须,只留下两只眼珠滴溜溜打着转。

姜厌轻声道:“感觉不太聪明啊。”

所以没什么脑子,会说出如此不合逻辑的话。

沈欢欢现在迫切想知道参怪是否存在,毕竟符纸告诉她的与她亲眼看到的是相悖的,所以她今晚一定是希望那些参须再次出现的,那样她就可以缚住它的灵,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又怎么会对“参怪没来”,说“那就好”呢?

姜厌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

只是这次窗外并没有下雨,月色正好,所以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个人正背对着三人站在窗外。

脸却贴在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