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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超乎直播间所料的。

姜厌若有所思地看了女孩几秒,竟然真的重新打开衣柜,拿着病号服走进了卫生间。

这件衣服实在是有些大了,它的主人应该是个超过一米九,体重在两百斤左右的男人,而这远超姜厌的围度数值。

姜厌用了将近十分钟才换好衣服,袖子被她高高挽起,裤腿也挽了好几道,最麻烦的是裤腰,松紧带根本没有弹性,姜厌只能拧着布料打了个结。

走出卫生间后,姜厌下意识看了眼挂钟。

【23:55】

这里是被江语情定义为“即将发展成能量场”的地方,姜厌还没直面过能量场,所以她行事小心了不少,并不想在第一晚就闹出什么事故。

而且从女孩的欲望来看,她是真的单纯地嫌弃她,异常纯粹的欲望。

关上灯,姜厌借着月色躺在了床上。

她的床单边缘有块褐色的干枯血迹,没洁癖的人都会觉得恶心,更何论姜厌这个也有些洁癖的。

姜厌把身子远离了那块血迹,而后侧过身转向另一个病床的方向。

女孩此时也已经背对着她躺下了,因为体型格外瘦弱,所以被子只是凸起一个很小的弧度,连呼吸声都很小,姜厌仔细听了会儿才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片刻,在浅淡的呼吸声中,姜厌的困意逐渐上涌。

然而没过几分钟,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打断了她的睡意。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姜厌猛地睁开双眼,她起身看了眼时间,现在正好是零点整。

病房上方的广播器中传出方苗的声音,不过与半小时前的平稳声线不同,她的声音变得声情并茂,音调无比夸张:

“下半夜时间到,接下来是查房时间。”

“请各位患者记住自己的房间床号,任何想让您离开房间的人都是本院精神病患,不要相信她们的任何一句话。”

“白山疗养院致力于服务每一名病患,相信医务人员是您生命的唯一保障!”

最后一句话方苗是喊着说出来的,音调浮夸,声嘶力竭中带着难以言明的怪异狰狞。

不要相信精神病患的任何一句话?

拿着精神病患剧本的姜厌沉默了半秒,但哪怕她完全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明白这个广播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不谈论广播内容,单是说凌晨放广播这件事…

哪家疗养院会在半夜查房时用广播大声宣传?

把病人从深度睡眠里吵醒未免过于不人道,能呆在疗养院的病人没有一个是身体健康的,而好的睡眠质量是维持身体健康的首要因素。

姜厌皱着眉思索起来。

但还等她想出什么东西,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姜厌划开手机,她先是把手机调成静音,而后浏览起消息。

是微信群聊发来的消息。

江语情曾在进疗养院前帮几人拉了个群,现在顶着小海獭头像的沈笑笑正在里面狂发表情包。

[震惊.jpg]

[这啥玩意啊.jpg]

[獭獭我呀,是真的不想在床上睡觉.jpg]

片刻,顶着小乌鸦头像的虞人晚回了消息:「医院护士太少,我也被拉来查房了…护士长现在让我们挨个病房查人,也没说其他的,大家在床上躺着就行吧?」

顶着小玫瑰头像的沈欢欢:「这广播太不对劲了,真的要躺着吗?」

姜厌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隔壁床友,艾特了一下虞人晚:「你能争取查四楼吗?」

虞人晚秒回:「我试试啊。」

片刻,她回道:「护士长让我和魏娴查四楼,」

魏娴就是给几人开门的圆脸护士。

看到虞人晚的话,沈欢欢舒了口气:「麻烦你了。」

姜厌也躺回到床上。

既然是虞人晚查四楼,那她也倾向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广播内容的确很奇怪,但现在冒然乱跑危险性或许更大,不如先听听周边楼层的声音。

分针转动的声音极轻。

随着时间逐渐流失,姜厌的脊椎骨开始有些发麻,连带着她的手腕都开始发麻,腕心一跳一跳的。

她侧过身压住了因为兴奋而越跳越快的心脏。

第四期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模式。

姜厌屏息凝气去关注周围的声响,但不知道是因为查房这件事没有丝毫问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周遭一片寂静无声,只有高跟鞋撞击白瓷地砖的清脆声响。

终于,伴随着叮咚一声响。

四楼的电梯间开了,

虞人晚与魏娴来到了四楼。

一间间的房门开了又关,轻巧的落锁声一声接着一声,两人很快就查完了双胞胎所在的403,进入了404。

依旧一片寂静。

两分钟后,姜厌听到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吧嗒,吧嗒…

高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近,最终停在了姜厌床前。

姜厌没有睁眼,很快,她感受到她的被子里钻进了什么东西,一只略微粗糙的手攥住了她半掩在被底的手。

姜厌先前搀着滚下楼梯的虞人晚走过路,所以她很清楚这个粗糙的,干过很多重活的手是属于虞人晚的。

现在虞人晚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不停发着抖。

姜厌并不明白她发抖的原因。

在虞人晚的遮掩下,她微微掀起眼皮,灯没有开,虞人晚的脸色在月色下惨白灰败,她见姜厌在看她,连忙冲她眨眼,示意她闭上眼睛。

于是姜厌重新闭上了眼睛。

手心一阵痒。

虞人晚开始在姜厌的手心写字,因为恐慌,她的手指都在抖。

【我刚刚和一群人挤在楼梯里,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往前看。】

这件事没什么可怕的,毕竟是大半夜查房,没人有心情与新员工建立友谊。

所以虞人晚在怕其他事情。

如姜厌所料,虞人晚紧接着在她的手心写道:

【可他们该倒霉的,他们为什么不倒霉??】

本该让虞人晚无比兴奋的一件事,这会儿只让她感到心头没底,脊髓发寒。

她热切盼望她的倒霉体质在哪一天消失,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

姜厌不动声色地舒展了下手掌。

她刚才也发现了这一点。

护士站在分配工作时,虞人晚必然不能远离人群,所以她周围一圈的人都会倒霉,然而她刚才听上下楼层的动静时,除了走路与关门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咒骂声,没有抱怨声,甚至连烦躁的嘟囔声都没有。

大家脾气都很好的样子。

虞人晚的牙齿都在打颤,细密的牙齿撞击声让深夜的这种恐慌感冲上了顶峰。

【除了你外,从没有人如此。】

她小心翼翼地问姜厌:

【她们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