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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全身而退的简轻语识趣地离开了。

这一次之后,也不知宁昌侯跟简震说了什么,简震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简轻语落得自在,知道简震在园子练走路,便也没有再去过园子。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转眼又到了相亲宴前夜。

简轻语这回有了经验,晚上早早便准备歇下。

“大小姐今日歇得可真早,能睡得着么。”

英儿仔细为她卸下珠钗,避免勒断她的青丝。

简轻语叹了声气:

“能不能完成母亲遗愿,就看明日能否定下一门亲事了,今日早些睡,明日才能起早。”

先前她已经迟到过一次,若这次再迟到,怕是给人的印象不太好。

听到她这般说,英儿顿时心疼了:

“大小姐别只想着先夫人,明日宴席上好好挑一挑,说不定真遇到了喜欢的,既能完成先夫人遗愿,又可以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双喜临门多好。”

“喜欢的?

母亲当初倒是遇到了喜欢的,结果呢,那人第二个孩子,也只比我小半岁而已,”简轻语失笑,“与其轻信‘喜欢’二字,怀着莫名其妙的憧憬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别人,不如一个人过得自在。”

英儿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又莫名地觉得有道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可人总是要成亲的呀……”

“那可不一定,”简轻语看着镜子,镜中的她眼眸清澈坚定,“我不是母亲,不会将自己框在规矩之下,做夫妻纲常一辈子的提线木偶。”

英儿怔怔地看着她,只觉这一刻的大小姐叫她移不开眼睛。

卸过珠钗,简单地洗漱一番,简轻语便到床上躺下了,英儿为她放下帘子,隔着透光的布帘道:

“奴婢今日去街上时买了安神香,大小姐可要用一些?”

简轻语想了想:

“用吧,不然睡得这么早,或许会睡不着。”

“是。”

英儿应了一声,从梳妆台上的瓷瓶中取了一粒香,仔细地放入香炉之中,又将窗子关好,这才退了出去。

寝房内只剩下简轻语一人了,屋里已经灭了烛火,整个屋子又黑又静,她在香炉淡淡的香味中听着窗外蝉鸣,听着听着便犯起困来。

或许是因为强行入睡,她睡得不够踏实,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床厚棉被包裹着一般。

棉被不仅厚,还仿佛会发热,燥得她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想要推开却又睁不开眼睛,好半天也只是不满地闷哼一声,半梦半醒地嘟囔一句:

“……

热。”

说完,周身突然一轻,原本很沉的棉被仿佛突然消失了,她眉间舒展,正待要彻底睡去,一道冷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想嫁谁。”

嫁谁?

她谁也不想嫁,世上男子都是一样的,图财图色图好,总要图些什么,她不稀罕。

简轻语一堆想说的话,嘴唇却只是动了动,好半天跟着说了句:

“嫁人。”

话音刚落,身前便一凉,她终于费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里衣大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衣细细地系在脖子上,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

她脑子有些迟缓,垂眸看了许久后才迟缓地抬头,正对上一双薄凉的眼睛。

简轻语觉得自己舒服得好像在云端飘着,实在是太不真实,所以看到陆远的脸之后,也难得忘了紧张和惧怕。

“培之……”

她低声唤道。

话音未落,下颌被抬起,清冷的声音里多了别的意味:

“我是谁。”

“培之。”

简轻语重复一遍。

陆远坐在床侧,单手撑在另一侧的枕头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下:

“不对。”

简轻语顿了顿,盯着他看了许久,才似懂非懂地重新回答:

“我男人。”

陆远勾起唇角:

“还记得?”

简轻语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脑子里突然浮现他第一次这样问时的情形。

她那时就因为跟外男多说了两句话,便被他问了这个问题,然而当时没有经验,回答了百十个答案都不是他要的,答到被翻来覆去折腾许多遍,声音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才抽身下床,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三个字。

那一次之后,‘我男人’这个答案就刻在了她骨子里,不管陆远何时问她这个问题,她都会立刻回答,若非今日是梦,也不会答错。

……

是啊,她今日答错了。

简轻语觉得自己该慌,可偏偏晕乎乎的太舒服,没有力气去慌,只是泪盈于睫地看着他小声商量:

“我好困,今日就一次好么?”

陆远的眼神猛地暗了下来:

“取消明日宴会,先前那些事,我不会再跟你计较。”

怎么连梦里,他都这般自大,简轻语扬起唇角,懒洋洋地笑了起来,黑暗中眼睛里仿佛有碎光,漂亮得招人疼。

陆远停顿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寒声道:

“勾引没用,取消宴会,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眼睛被捂上,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简轻语不满地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他手心刮过,陆远指尖一颤,略微松开了些。

简轻语两手合起来抓住他的手,轻轻从眼睛上拉了下来,和他对视许久后又甜又乖地笑了笑,不等他表情缓和,便笑眯眯地说了四个字:

“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