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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听到风声闪了下,只被砸到肩膀。不等他回头,何二立已经又抡起了石头,“你个王八犊子!我打死你这个王八犊子!我说你怎么天天来找云英!”

刚才那一下是对方没防备,现在对方有防备了,直接就架住了他的手臂。

“我睡你妹妹怎么了?老子愿意睡她,是她的福气,你管得着吗?”

何二立本就没那人高,被狠狠一甩,竟然踉跄了下。

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哪管得了那许多,稳住身形又冲了上去,“你他妈闭嘴!”

对方是两个人,哪能真让他打了,反手一拳就挥了上来。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可是你自己找的!你那朋友不是挺能打吗?你叫他来啊……”

话音未落,有人揪住何二立的领子,把他往身后一扯。

那人拳头就这么落了空,下一秒,还被迎面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弓着身子连退两步。

“谁他妈多管闲事!”他疼得直龇牙,表情凶狠抬起头,看到来人却是一愣,“陈寄北?”

跟他一起那个人显然也认识陈寄北,表情立即戒备起来。

陈寄北没再动手,只是撩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胳膊好了?”

明明过去了三个多月,早长好了,那人还是下意识收了下手臂,总觉得伤处隐隐作痛。

“啥事你都管,你是看上了他妹妹,还是看上了他?”

他眼神愤愤,可惜上次四五个人都没打过陈寄北,现在只有两个,更打不过了,只能咬咬牙,“哥咱们走,明天找他们单位领导说理去!”捂着肚子离开了。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看到陈寄北何二立还有些意外,听到这话又要追。

陈寄北没让他追,“打他也没用,上次他胳膊都折了,也没长记性。”

“那怎么办?”何二立兀自愤恨,又有些丧气,“你那一级工资白掉了。专门照着他胳膊打,他都没吃教训,还想祸害云英,这人怎么跟滚刀肉似的?”

“这事关键还得看你妹妹怎么想。”夏芍走过来说。

何二立一见她也在,更丧,“你们怎么都来了?”

夏芍笑看了陈寄北一眼,“来看电影。”

陈寄北立时面上一僵,不过夏芍这话有道理,“你妹妹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啊。”何二立把石头又扔回了路边,“我就是发现她这两天有心事,问她她又不说,实在不放心才偷偷跟出来,还差点被你当成去打牌,哪知道是这孙子。”

“那还是问问她吧。”夏芍说,“这事总得让她知道。”

对方既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还真得让何云英知道。正好这里离电影院不远,三人又折了回去。

何云英十八九岁的年纪,梳两个麻花辫,看着有些内向,跟话痨的何二立完全不像。

听何二立叫她,她找了个人先帮自己卖票,才从窗口出来,看到陈寄北和夏芍还有些意外,“陈哥,嫂子?”

何二立根本沉不住气,“戴长庆那混蛋是不是来找你了?”

没想到何云英一听,既不是惊慌,也不是错愕,眼圈竟然红了,“哥你怎么知道?”

见她这样,何二立反而慌了,“那混蛋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何云英抹抹眼角,“他就是总来给我送东西,还要送我回家。”

“之前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我不敢说。我有时候要上晚班,怕他打歪主意。”

何云英不像孙清为人爽利,也不像程文华做事果决,一看就是老实姑娘,身上没一点泼辣劲儿。难怪两家都闹成那样了,那个戴长庆还敢来纠缠她。

估计就是看准了她性子软,好拿捏,就算不愿意也不敢声张。

“所以不是你心软,又被他哄住了?”虽然还是很气愤,何二立好歹放了点心。

他想了想,“以后你别一个人回家了,我下了班就来电影院等你。”

“其他时间呢?我又不是天天都是晚班,白天你不上班了?”何云英显然并不看好这个主意。

电影院都是两班倒,这么说何二立也被难住了。

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下意识看向了陈寄北和夏芍,“我脑子不好使,你俩有主意没?”

能这么坦然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的,也没谁了。

夏芍跟何云英不熟,没急着说话,先看向了陈寄北。

“我上次让你打听他老家的地址,你打听到了吗?”陈寄北不答反问。

何二立显然没打听,支支吾吾,“我以为你把他打成那样,他以后肯定不敢来找云英了……”

倒是何云英犹豫了下,说:“我知道一点,以前……的时候,我见他给老家寄过信。”

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软了点,心倒还挺细。

陈寄北眉头舒展少许,“他不是在老家有媳妇儿?想办法打听清楚,给他媳妇儿去封信。”

“给他媳妇儿去信?”何二立想了想,眼睛一亮,“对啊,他媳妇儿肯定不知道他想在这边结婚,另娶一个媳妇儿。知道了还不得杀过来,能让他这么好过?”

“可以吗?”何云英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不可以?”何二立说,“寄北脑子比我好使,听他的准没错。”

何叔的确常在家夸陈寄北,夸他有正事,娶个媳妇儿也好,尤其是郑大奎出事后。

想想上次也是陈寄北帮的忙,何云英点点头,“那就给他媳妇儿写信。”

只不过戴长庆老家在关内,等信送到要近一个星期,等人来就更久了,这期间还得防着点他。

“你有没有想过报警?”夏芍突然问。

“报警?”不光何云英,何二立都望了过来。

“对,报警。”夏芍朝何云英点头,“就说有跟踪狂跟踪你,骚扰你,严重影响了你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健康,请求公安帮你抓人,保护你的安全。”

“心理健康?”何二立显然没怎么听懂。

“就说有人跟踪你就行,流氓罪判那么严,抓到够他消停一阵了。”

因为何云英和对方处过对象,众人下意识认为这是私事,还真忘了可以报警。

反正戴长庆那媳妇儿要是来了,两家也不必再有牵扯,光一个戴长庆媳妇儿就够戴长庆应付的了,何二立商量何云英,“要不咱报警吧?总不能整天这么提心吊胆。”

“你要是不敢去,我陪你去。”夏芍说,“今天他被你哥听到了,恐怕会狗急跳墙。”

何云英看看她,又看看何二立,“那就报警,电影院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

她性格内向,有些事不喜欢往外说,那些人还以为她之前只是跟戴长庆闹了矛盾。戴长庆最近天天来,嘴巴甜又常带东西,已经哄得有些人开始帮他说好话了。

什么对你这么好的,你以后上哪儿找去?

什么你哥把人打成那样,人家伤一好就回来找你,对你够上心了……

几人回去帮何云英请了假,就这么让她顶着俩兔子眼进公安局,效果更真实。

当然为了凸显何云英的弱小可怜又无助,何二立跟陈寄北俩大男人没进去。

进门前,何云英郑重跟陈寄北和夏芍道谢:“谢谢陈哥,谢谢嫂子。”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句陈哥,陈寄北就想起了夏芍又是宝生哥又是王哥的。

他转头问何二立:“你妹妹以前不是叫我寄北哥吗?怎么不叫了?”

何二立正尽职尽责扮演望妹石,闻言愣了下才说:“你不是结婚了吗?我怕你媳妇儿误会。”

陈寄北:“……”

戴长庆狠话放得好,第二天夏芍等了一天,也没见他去食品厂告状。

问起陈寄北,陈寄北轻哂,“踢得轻,没等告状就好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控制力道,上次把人打骨折,并不是冲动?”

陈寄北没说话,算是默认。

夏芍坐在车后座望着他的侧脸,“我一直挺好奇,说你是街溜子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要说是刘铁萍吧,她都有十年没回过老家了,怎么知道你在老家的事?”

陈寄北沉默。

就当夏芍以为他又不会说的时候,他沉声开口了,“是我爸和我后妈。”

“后妈?”

“嗯,我九岁那年,我妈就走了,当月我爸就说了现在这个媳妇儿。”

“当月?”

听陈寄北说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夏芍就有过猜测,但她没想到陈父老婆刚死就娶了续弦。

好歹是多年夫妻,就算等不了一年,等个百天也行啊,哪有当月就结婚的?

夏芍还想说什么,陈寄北车停了,两人已经到了蔬菜商店。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他们刚好碰上了李常顺和李宝生。

事情过去近半个月,李宝生显然过得不怎么好,脸上温和的笑没了,人也不大精神。李常顺板着脸,眉心更是多了几分皱痕,让刚刚五十岁的他看起来老了不少。

不知道是没看到夏芍,还是看到了不想理,两人径直进了商店,“听说程经理来上班了。”

他在蔬菜一商店上了五年的班,熟人还是有几个的,立马有人往楼梯指了指。

刚好此时程经理跟副经理说着话下来,脸上还带着笑,看到李家父子,那笑容又淡了。

李常顺都被调走了,李家和程家的事在一商店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旁边围观起来。

结果李常顺一没寒暄二没道歉,更没要进去或者出去说,直接把李宝生叫到了身前。

“宝生,给你老丈人跪下。”

李宝生二话不说双膝一弯,“爸,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