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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走过去,“你来了?”

“嗯。”陈寄北看她一眼,又冷眸望向那张大字报,“谁干的?”

夏芍实话实说:“还不知道。”

男人眼见着眸色更沉,“是柳玉霞,还是跟你一个车间的周雪琴,周小梅?”

完全不需要多想,就锁定了几个最有可能干这件事的人。

夏芍想起之前周小梅那件事,他就气过她什么都不跟他说,干脆说了说白天的事,“柳玉霞是肯定不可能了,其他几个人也不好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查不出来,那就让她自己跳出来。”

陈寄北依旧望着那张大字报,可说出来的话,竟然跟夏芍的主意不谋而合。

夏芍笑了,一双杏眼在秋日微暗的傍晚透着几分璀璨,“走吧,路上跟你说我想了个什么招。正好今天发工资,咱们去小市场买点虫合虫莫,回家炖锅子吃。”

夏芍北漂那几年,有个同事很爱吃牛蛙锅,她也一起吃过几次。

但论起肉质的鲜美程度和口感,牛蛙哪里比得上东北的林蛙。

这种林蛙也叫雪蛤,个头小,主要生活在树林里,是东北三宝之一虫合虫莫油的来源。每年春天开河后上山,秋天九十月份又会下山到河里过冬。

因此每年春秋两季都是吃林蛙的好时节,尤其是秋天,母蛙会在身体两侧储藏大量油脂过冬,也就是我们说的虫合虫莫油。吃起来不仅鲜香满口,营养价值也很高。

小时候夏芍还跟着人去路边抓过林蛙,晚上拿着手电筒,就能看到林蛙一个接一个从山上跳下来。

基本都是母的先下,公的后下。把虫合虫莫塘里的水放干,石头下也全是林蛙,一抓一个准。

听夏芍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陈寄北没再说什么。

两人骑车赶到小市场,挑那看着比较胖的,公的母的各买了十几支。

东北人喜欢把林蛙公的叫公狗子,母的叫母豹子,看名字就能看出来,母的绝对比公的要贵,而且要贵好几倍。夏芍前世那会儿公的才几十块一斤,母的已经卖到一两百了。

买完陈寄北本来要付钱,不知为什么,又把刚到手的零花钱塞回了兜里。

夏芍给完钱,看他眉心轻皱,问了句:“怎么,生气了?”

“不是。”陈寄北毫不犹豫否认,只是唇抿着,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这男人有事就喜欢憋在肚子里,夏芍看看对方,也不说话了。

没想到走到车边,陈寄北竟然趁着天渐渐黑下来,捏了捏她指尖,“不是不跟你说,今天不是时候。”

这倒是出息了,夏芍看看他,“那哪天是时候?”

“等你那事解决完。”陈寄北把她送回家,看看天色,又从工具箱里拿了包东西出去了。

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他这么晚出去干嘛。

夏芍发现男人连车都没骑,起身去敲孙清家房门,“孙姐,你那药壶能不能再给我用用?”

“你又要吃药?”孙清正打着毛线,闻言赶紧去仓房给她找。

夏芍却道:“不是,我想炖个锅子,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用。”

这年头物资匮乏,家家户户就一个大地锅,连个炒勺都没有,想吃个热腾腾的锅子就更没可能了。夏芍准备拿药壶试试,可以的话就去买个大的专门炖锅子用。

一听是做吃的,孙清顿时来了精神,还主动帮她把药壶给刷了,“是不是得拿水泡泡?”

“最好泡泡。”夏芍运刀如飞,已经将几只林蛙都处理干净了。

孙清见了还一愣,“这个还能做锅子?”

“能啊。”夏芍说,“把萝卜和土豆切块,铺在底下,上面放虫合虫莫,炖出来虫合虫莫的香味儿已经融进了萝卜和土豆里,特别好吃。锅下火烧着,还可以往里面下别的。”

孙清对夏芍的手艺绝对信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再看那药壶也不是壶了,它就是个锅,做菜的锅,谁说不是她跟谁急!

东西铺好,火烧上,刚咕嘟咕嘟开始冒热气,陈寄北从外面回来了,手上还有点脏。

他去洗脸架边洗了手,问夏芍:“有什么需要我干的?”

夏芍刚要回答,旁边孙清一声惊呼,“百胜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听到有血,夏芍也吓了一跳,赶紧看向门边。

外面天已经黑了,姜百胜迎着灯光进来,脸上、制服上,好几处都是血迹。

见孙清急匆匆跑过来,他赶忙解释:“没事,不是我的。”一面脱制服,一面看了夏芍跟陈寄北一眼,“有个孕妇被人砍伤了,我才把人送去医院,路上沾上的。”

那一眼看得夏芍心里一跳,直觉这事可能跟他们有关。

果然孙清接过脏衣服泡上,问姜百胜:“谁这么缺德,连孕妇都砍?”

姜百胜又看了眼夏芍和陈寄北,“刘大军,被砍的是他媳妇儿杨巧云。”

“刘大军?”孙清一愣,夏芍却已经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和陈寄北对视一眼。

怀孕这个事儿是瞒不住的,杨巧云抓不到打胎药,迟迟早早都会被刘大军刘铁萍发现。夏芍想过这一家子会闹起来,只是没想到刘大军会把人砍了。

孙清连杨巧云怀孕这件事都不知道,“刘大军不是废了吗?他媳妇儿怎么会怀孕?”

这就是刘大军愤怒,甚至愤怒到发疯的原因。

男人那方面不行了,还是人人皆知的不行了,心里多少都会有点扭曲,尤其是刘大军这种特别好/色的。出院后他不是没不死心地尝试过,只是每试一次就要发疯一次。

屋里能摔的东西都被他摔了个遍,后来刘铁萍干脆把东西都收起来,不敢让他摔了。

因为不行,杨巧云平时对他没少冷嘲热讽。他也不敢出门,总觉得人人都在笑话他。

就这么一天一天扭曲下去,知道杨巧云竟然在外面偷人,还怀了野种,他当时脑子都是空的。

杨巧云一开始还心虚,看到他那头不梳脸不洗胡子也不刮的邋遢样,底气立马壮起来,“就许你刘大军出去跟别人跑破鞋,强女干我妹子,我出去找个乐子咋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啥德行,连个正儿八经的男人都不算,难道让我跟你守一辈子活寡?”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有理,“我没跟你离婚就不错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现在不用你费劲儿,大胖儿子都给你揣回来了,出去就说你好了,正好你不是觉得人家都笑话你吗?”

杨巧云把人一顿嘲讽,饭都没做,转身又去找自己的姘头了。

没想到刘大军当时一言不发,却悄悄跟在了她后面,一看到她那姘头,二话不说去厨房摸菜刀。

“男的是他单位同事,以前跟他关系不错,他没少带着杨巧云去对方家里玩。不过那男的跑得快,一见他拎刀就溜了,杨巧云没跑出去,被他砍了几刀。”

这事儿槽点实在太多,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大军成天惦记别人家姑娘,连小姨子都强到了手,到最后,他老婆不仅偷人,还给他弄了个野种回来。这个野种甚至不是别人的,是他关系最好的同事的……

杨巧云挑姘头的眼光也很有问题,这位同事不仅朋友妻不客气,关键时刻还丢下她自己跑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孙清嫌弃得不行,“男的不是东西,女的也不是啥好东西。”

夏芍对此没有评论。

杨巧云要真是啥好东西,当初就不会先和刘大军搞上,假借怀孕进了刘家门。

她要真是好东西,杨巧娟那件事就不该这么算了。一个强女干犯跟他过什么?直接把人送进去,自己离婚再找个男人,或者干脆找个班上,不好吗?

说到底,杨巧云就是过惯了什么都不用干的好日子,就是极度利己。

只是她应该不会想到,即使逼着杨巧娟撤了报案,刘大军的工作还是没保住,甚至朝她举起了刀。

最后夏芍只问姜百胜:“人伤得怎么样?”

“脸上挨了一刀,应该是毁了,孩子也没保住,路上一直在流血。”

“伤成这样,刘大军得判刑吧?”孙清问。

“差不多。”

那兜兜转转,刘大军还是没逃脱坐牢的命运,也不知道刘铁萍和杨母知道,会怎么想。

估计刘铁萍现在就疯了,她不过是去上个班,家里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姜哥还没吃饭吧?”一直没说话的陈寄北突然问。

几人一愣,这才发现姜百胜盯着小火炉上正在冒热气的药壶,眼睛都在冒绿光。

孙清赶忙拽了下他,“那我们回去吃饭了。”

姜百胜人跟着走了,眼神却没挪开,小声问孙清:“今天又做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虫合虫莫锅。”孙青说,眼神也忍不住往回瞄。

夏芍看得好笑,“你俩去搬个板凳,也过来一起吃吧,带了你们的。”

“带了我们的?”两口子错愕。

“嗯。孙姐帮我跟寄北打毛衣,也没收我钱。”

热腾腾的林蛙捞上来,蛙腿细嫩爽滑,虫合虫莫油肥美鲜香。萝卜和土豆吸满了汤汁,更是已经炖得软烂,筷子一夹就会断掉,放在口里更是不需要咀嚼。

四人围着小火炉,不多会儿就吃得额间见汗。

另一边,有人正顶着夜风翻越围墙,趁着打更的吕大爷没注意,一把撕向公告栏上的大字报。

下一秒,公告栏后突然闪出几道人影,手电筒齐刷刷照向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