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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是低头夹菜,直到吃完饭下炕穿鞋,才摸了下鞋里的鞋垫。

这是夏母新邮过来的两双之一,只有两双,他却垫得很仔细,到现在也没有磨破的。男人提好鞋,又想起什么,“松子也可以邮回去,还有核桃仁。”

“算了吧,我怕我邮回去,他们也吃不着,还遭人惦记。”

上回夏万辉带回去那些布料,要不是夏万光怕被人笑话,早拿出去换钱了。就这样,他还弄了两条花裤衩给自己穿,还是夏母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老婆跟孩子。

“不过蘑菇跟木耳倒是可以邮一些,毕竟是菜,多少能吃到点。”

见陈寄北蹙眉,夏芍解释了句:“我家跟你家一样,也有个不省心的大哥。”

“就是因为他,你才中的农药?”

夏芍没否认,陈寄北眉心顿时蹙得更紧,被夏芍伸出一根食指按开,“行了不说他了,你乖乖去刷碗,姐姐把这些巴旦木剥了塞大枣里,给你做奶枣吃。”

听到那句“姐姐”,男人脸冷了下,一言不发出去了。

夏芍还以为他又要生气,结果他把碗筷放锅里,又回来,“让他们过来过年吧。”

夏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男人望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叫他们过来过年,万辉,还有……”

后面那个称呼他有些叫不出口,但夏芍还是明白了,“我妈?”

“嗯。”

“我哥可不会让他们背粮食过来,你不怕被吃穷啊?”

“没事,我找人换粮票。”陈寄北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他也不会开玩笑。

夏芍突然就笑了,踮起脚摸摸他的头,“那我可真写信了。”

虽然写了夏母也不一定会来,夏母是个传统的女人,认为有儿子,就不应该住在姑娘家。

但这年头做姑爷的,有几个愿意丈母娘和小舅子住自己家,夏芍穿越前那会儿还有很多人不愿意呢。光凭陈寄北会主动提这个,不长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赶在男人皱眉前,夏芍收回手,翻出巴旦木开始剥。

等把果仁都塞到大枣里,锅也热了。夏芍下油下糖,加奶粉在锅里搅拌均匀,将大枣放了进去。等大枣表面裹上一层奶白,又拿出来搓圆,放在奶粉里滚了两圈。

滚出来的奶枣圆滚滚胖嘟嘟,一口下去奶香十足。

没等奶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肥厚的果肉已经接触到味蕾,果肉中心的坚果更是点睛之笔。陈寄北鼓着腮吃了一颗,又吃一颗,伸手摸第四颗的时候,被夏芍按住了。

“晚上了,少吃点甜的。”

这年头可没有牙医,牙坏了要么受着,要么拔掉,她可不想还没老这男人就没牙了。

陈寄北看看她,见她不为所动,只能垂下眸,出去把牙刷了。

刷完牙回来,夏芍也写完了信,“我可真叫我妈跟万辉过来了啊。”

“嗯。”男人见她写完,还帮她把信折了起来,才去放被。

等被褥在炕上暖过一阵,伸手里面已经热了,两人才关灯上炕。

躺进去的时候夏芍还在想,看在这男人今天表现得好,他要是再来抱,她就不拒绝了。

结果等了半天,身后的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芍觉得不太对劲,翻了个身,正面对着男人。

陈寄北已经闭上了眼睛,黑暗中鼻挺唇薄,比起睁眼时的冷锐,倒多了两分少年人的俊朗。

夏芍试探着叫了声:“陈寄北。”

男人没有反应。

夏芍略微提高了声音,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睡着了?

夏芍有些疑惑,结婚好几个月了,陈寄北可从来没睡这么早过。

总不能是连着被拒绝了两天,怕再次被拒绝,所以放弃了吧?

夏芍想不通,干脆不想。她又不是那较真的人,一翻身也睡了。

等夏芍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一只大手才伸过来,抽走了她怀里的被子。

夏芍睡觉喜欢抱着点什么,怀里一空,立即本能地伸手去捞。然后捞着捞着,就把自己捞到了一个暖热的胸膛里,手触到男人腹间的时候,她还无意识地摸了两下。

陈寄北被她摸得一紧,赶紧把她的小手拿开。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做了奶枣的缘故,夏芍身上总似有股香味,奶甜奶甜的。

眼见那小女人在他怀里还不老实,陈寄北呼吸微乱,忍不住在她颈间咬了一口。咬过了,这才闭上眼。

夏芍一觉醒来,只觉得自己又做梦了,梦里还被她的趴趴熊咬了一口。

那触感太过真实,醒来她还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真觉得皮肤有些微刺。

不行了,那鹿鞭酒必须得换了。

夏芍已经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梦,再喝下去,梦里看趴趴熊都觉得眉清目秀,想睡。

一去单位,她就问跟自己相熟的几个同事:“你们谁家有药酒?我想买,一斤就行。”

孙清给她那一瓶就是一斤装的,她喝了点,还剩下一大半。

听她问药酒,张淑真和王哥都摇头,郭姐也道:“早两个月啊,我家你黄哥的刚喝完。”

最后还是牛亮家里有,他爸拿人参泡的,只是还没出色,得再等十来天。

夏芍一听有些失望,但总比没有强。那酒放在那,不喝她都觉得是个危险物。

上午夏芍收到通知,去人事科拿她之前交上去的资料。

正式入职毕竟不是临时工,还要建档,用到了夏芍的户口。

人事科的方科长跟夏芍是老熟人了,亲自把户口还给她,“恭喜啊,这么快就转正了。”

当初夏芍刚来就受到了针对,他还有些替她不平,觉得这姑娘工作态度认真,挺讨人喜欢。没想到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迅速破格转正,反而是针对她的两个人一个开除,一个降职。

夏芍接过户口,抬手一敬礼,“为人民服务!”

方科长一听,就想起来墙上那副字,笑着指指她,“跟叶大勇那班人学的?”

夏芍也抿着唇笑了,“照比叶大勇同志,我差得还远。”

有了户口,有了正式工作,夏芍才算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不用担心哪天食品厂不缺人,就把她辞了,也不用担心在这个世界没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从人事科出来,刚回到糕点车间,夏芍就碰到了老罗。

老罗一身工作服,帽子还戴着,表情很严肃,见到她喊了声“小夏”,“你帮我跑趟腿,去饼干车间、槽子糕车间和机制饼干车间,把几个班长都叫过来。”

夏芍应好,刚要走,老罗又叫她,“你也一起过来。”

这就让夏芍有些意外了,以前各个班班长开会,可从来不会带外人。

不过老罗能叫上她是好事,至少证明老罗看重她,看重她的能力。

至于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特殊了?

破格转正已经够特殊了,和上次受到的瞩目比,这次反而不算什么。夏芍要想有话语权,而不是又被什么周雪琴吴雪琴安排一堆工作,就得特殊,就得想办法站得高。

几个班的班长一碰面,果然有人注意到了夏芍。

叶大勇还好,只是觉得意外,王哥更是跟夏芍一起来的,另外两个班长可就不好说了。

机制饼干车间的班长姓温,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在几个班长中年龄最大,看着也比较温和。毕竟带的是糕点车间的养老院,换个脾气急性子躁的,早受不了了。

他诧异地看了夏芍一眼,什么都没说。

槽子糕班的吴班长却皱起了眉,“不是班长开会吗?怎么还有外人?”

这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小个子,面相白净,就是有点太白净了,显得有些娘。就是他当初跟周雪琴抢第一台电烤炉,后来周雪琴班长被撸了,也是他笑得最欢。

不过他和班员处得倒还好,就是人有些唠叨,班员们背后都叫他“吴妈妈”。

夏芍只是笑笑,人落后王哥半步站着,既不上前抢风头,也不多言多语。

这副乖巧模样让机制饼干车间的温班长又看了她一眼,吴班长眉头也松开少许。

夏芍本就不是班长,又是新人,在这种时候强出头,只会招人反感。多听多看,少说少做,表现出我就是来跟前辈们学习的,才是最好的应对。

果然吴班长很快把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去,“最近又没有任务,怎么想起来开会了?”

其他几人也不知道。

一般来说车间是每星期开一次例行会议,像这种临时通知的,还是老罗通知的,多数都是有任务。要是厂里有文件或是其他事,开会的都是车间主任。

一行五人走到临时车间,车间里老罗已经炸上东西了,面前的油锅滋滋作响。

见他们进来,老罗什么都没说,先指了桌上一个纸袋子,皱眉,“你们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