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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勉强笑笑,随便几句话把人打发了之后,便开始在屋里转来转去。皇上已经两次秀女大选都要她了,若是他清醒了,肯定是要找她侍寝的,这可怎么办?她急得要死,若不是父母还在宫外,她恨不得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正当她纠结时,目光突然落在了水盆上。

当天晚上,她唤了热水沐浴,进入水中后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今日本宫身子乏累,沐浴完便去歇息了,你们明日再进来抬水。”

“是。”

等人一走,她便到门口将门给杠上,扭头回到水中开始泡。水一开始是热的,渐渐的冷了下来,她却还嫌不够,于是偷偷开了一扇小窗,一边泡在冷水里,一边对着小窗吹冷风,一吹就是一夜。

翌日一早,她如愿发烧了。

“娘娘,太医给您煎了药,您喝下吧。”嬷嬷劝道。

季听头疼欲裂,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把药放下吧,你们先出去,我待会儿就喝。”

“娘娘还是趁热喝了吧,药若是凉了只会更苦。”嬷嬷忧心的看着她。

季听不耐烦的抿唇:“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

嬷嬷叹了声气,带着人转身出去了,几个人走到外头后,与嬷嬷亲近的宫女道:“娘娘病得真太不是时候了,听说皇上今日精神极佳,应是会召嫔妃侍寝的,娘娘现在染了病,皇上肯定要避着了。”

“听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说,皇上一直惦记着娘娘呢,只要娘娘身子一好,定然可以侍寝,也不急于这一时。”嬷嬷说着,带众人离开了。

季听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满是苦涩,看了眼桌子上方的药,起身满脸厌恶的把药给倒了,当日晚上,又不听劝阻的叫了水沐浴。

一连五六天,她的身子越来越差,皇上这边又一次不能翻牌子后,心里难免烦躁:“她在家做姑娘时,身子也这般差?”

旁边的申屠川面色毫无波动:“兴许是初入宫有些不适。”

“若不是朕怕过了病气,就算她要死了,也得过来侍寝。”皇上烦躁的将手中茶盏摔到地上,茶盏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却好好的。

申屠川扫一眼地上的茶盏:“皇上说得是。”

凤栖宫,季听临到晚上又叫人烧水准备沐浴。

嬷嬷急得不行:“娘娘,您一直不好,定然是晚上沐浴导致的,不如今晚先歇一日如何?”

“你没听太医说?热水沐浴对身子没影响的,还能通经活络,本宫现在正需要,快去叫水。”季听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嬷嬷又劝了几句,见她执意如此,只好咬牙出去了。

叫了水后,嬷嬷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想了想便朝着司礼监去了。

季听这边都快起不来床了,却还是咬牙坐了起来:“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娘娘,还是让奴婢们伺候您吧。”宫女担忧道。

季听眼皮越来越沉重:“本宫最烦旁人在旁边盯着,都给本宫出去。”

宫女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胆子再劝,一行人鱼贯而出。等她们都走了,季听咬牙撑着身子起来,朝着门口艰难的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门口后将门杠上,转身便往浴桶中去。

如今只是进个浴桶,也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等坐进去时已经满身是汗。她闭着眼睛枕在浴桶边上休养,渐渐的睡了过去。

水越来越冷,加上身子不适,她睡得并不踏实,甚至有种身体是闭着眼睛、可她却是清醒的感觉。她的身子越来越无力,渐渐往水中滑落,直到口鼻都灌了水,她才惊慌失措的醒来。

只可惜她已经浑身乏力,落入水中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拼命招手,一时间喝了不少水。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时,一双大手突然托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捞了出来。

季听咳得惊天动地,趴在对方怀里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紧紧揪住他衣衫上的扣子。

“你便是这样沐浴的?”

清冷的声音响起,季听的指尖动了动,然而却没力气推开他。她窘迫的闭上眼睛,假装身子并没有被他看光。

“我在问你话。”申屠川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她瘦了许多,一双本该明艳的眼睛,此刻却一点精神都没有,脸颊上更是没肉,只入宫几天的时间,她便将自己这的

季听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中,好像有无边的怒火在翻涌,缓了缓后用微微沙哑的嗓音道:“督主大人怎么进来的?”

“你将门关上,却留了一道窗户,难道不是让我翻窗进来的?”申屠川反问。

季听勉强笑笑:“大人想多了……”

话没说完,便被申屠川打横抱起,大片的白映入眼帘,他顿了一下,喉间不受控制的发干,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把人抱出屏风时他扯了一条软布,将她的身子给裹住了。季听难堪的被他抱着,紧张到脚指头都绷得极紧,若不是生病耗尽了她的精神,说不定她都要以头抢地了。

申屠川把她放到床上后,她用最快的速度盖上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时候知道丢人了?”申屠川阴郁的看她一眼,接着看向屋中摆设,见那些奴才还算尽心,这才继续问“这些日子你都将药倒在何处了?”

“……我按时喝了。”季听闷声道。

申屠川不轻不重的扫她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那盆发财树上,眼底流露出些许讥讽:“最是好养活的东西,倒是在你这里半死不活了。”

季听抖了一下,没敢接话。

申屠川冷着脸去开了门,吩咐人熬药后又将门关上,转身回到床边坐下:“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学着旁人自戕了。”

“我没有自戕……”季听喉咙很疼,多说一句都是对她的折磨,若不是申屠川将这次意外归结于自戕,她也不会开口。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方才要溺死自己的不是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季听小声嘀咕一句,挣扎间被子落在下方,露出了她圆润的肩膀。

这一抹白刺痛了申屠川的眼睛,他伸手想要帮她盖上,季听却抢先一步,伸出两条细白的胳膊抱住心口前的被子,以免被子再次滑落。看到申屠川伸出的手,季听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

申屠川的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她肤色白,又用好药养了些时日,如今已经好了大半,但看起来还是要留疤。

他的眉头皱起,心中的戾气愈发翻涌。她本该是世上最无瑕的璞玉,却因为自己留下了一道痕迹,只要一想到这点,他便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季听往被子里缩了缩:“你、你看什么呢?”问着问着,声音小了一点,脸上也飞起一抹红。

她本不想表现得这么没出息,可申屠川的脸长得实在犯规,自她豆丁大时第一次见他,便因为他这张脸失神,如今被他这样看着,没有捂住脸已经算她克制了。

她突然的娇羞,申屠川不是感觉不到,或许她不懂那是什么,可他却是清楚。口舌发干的感觉再次出现,他忍了忍才别开眼睛,握住她如豆腐一般的手放进被子里。

他本只是想把她盖严实,却忘了被子下的她身上什么也没有,所以当指尖碰触到时,他和季听俱是一愣。

“你!”季听猛地钻进被子,将爆红的脸也挡得结结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带着恼意道,“申屠川!你好大的胆子!”

她如此愤怒,申屠川眼底反而闪过一丝笑意:“娘娘不必害羞,平日嫔妃沐浴也有宦官侍浴,这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你给谁侍过浴?”季听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起一簇怒火。

申屠川顿了一下:“我不在后宫服侍。”言外之意便是没有。

季听心里这才平复,可看着他这张脸,又忍不住讥讽:“督主大人似乎挺遗憾?”

“是遗憾,所以娘娘若是需要,我倒是愿意效劳。”申屠川平静的看向她。

明明他的眼底没有什么东西,可季听却还是被他看脸红了,她咳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总之我没有要溺死自己,方才只是……”

“只是不想侍寝,所以想出的笨主意是吗?”申屠川接着她的话道。

季听顿了一下,目光变得躲闪:“督主大人,这种话可不敢乱说,嫔妾也想给皇上侍寝,只可惜身子不争气,我也没办法。”

“是么,”申屠川的目光看不出情绪,“那日后便由我来照顾娘娘身子,我倒要看看,你这身子到底争不争气。”

“督主大人,”季听凝眉看向他,“我与督主大人没甚干系,督主大人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皇上日日盼着娘娘,我自是为了皇上才来照顾娘娘的。”申屠川说着,眼底的怒火差点克制不住。他方才若是晚来一步,这女人就要溺死在木桶中了,若他再不管她,不知道她又要作出些什么事来。

‘活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他当初冒了印记会变浅的风险让她入宫,便是为了让她也能活着,可她倒好,随随便便做些事都能伤及自身性命,当真是叫人愤怒。

季听察觉到危险,再不敢开口说话了,毕竟刚才在水中那事可大可小,全看他如何解释了。

申屠川见她不再犟嘴,面上也缓和许多,等到药送来了,便亲自盯着季听喝下去。季听知道大势已去,仰头便将药全都喝了,由于心中苦涩太过,嘴里倒是没什么苦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