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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所以啊娘,你就别总担心我了,日后我跟皇上讨块腰牌,想来看我便随时进宫就是。”季听安慰道。

季夫人心情这才好起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便直接一起歇下了,翌日晌午才分开。

送走季夫人后,季听的心安定了下来,总算主动问起申屠川的去向了。宫女温声答道:“听李公公说,督主大人正在政和殿同皇上商议登基的事,这会儿子应该快结束了。”

“那刚好可以一起用午膳,”季听来了精神,“帮我更衣吧,我去找他们。”

“是。”宫女欢喜的为她选衣裳。

如今先帝下葬,虽说还应举国共殇三年,可如今新帝登基,正是大喜的日子,谁也不会真的整日着素服添晦气,所以宫中这几日已经渐渐将素白衣裳都收起来了。只是虽然不用着素服,也不好太华丽。

宫女在一众颜色不算太艳丽的衣裙里,挑了件季听从未穿过的深红石榴裙。这个颜色颇为老气内敛,季听又适合明艳的颜色,所以自打内务府送来后,便没有纳入过选择,如今季听已是太后,又是先帝发丧之后不久,穿这件再合适不过了。

宫女这般打算,便将衣裙呈上了,季听扫了一眼,颇为惊奇的‘咦’了一声,似乎惊讶今日的风格,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如往常一样,好脾气的将衣裳换上了。

等换好之后,宫女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季听看着从未试过的风格,一时有点不放心:“会不会太显老了?我可不想那么显老。”她现在装嫩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刻意把年龄感提上去。

“不老不老,简直太漂亮了,娘娘您是仙女下凡吗?”宫女真心实意的夸奖。内敛的衣裳穿在季听身上,丝毫不显古板,反而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简直像瓷器一般,还为她平添一抹成熟女人的韵味。

宫女原本觉得,娘娘性子欢脱,定然更适合明艳轻松的打扮,可如今一看,却觉得她更加适合这种成熟的感觉。

季听看着宫女眼中的惊艳,一时间哭笑不得:“真有那么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娘娘快去找督主大人……和皇上吧,他们一定会喜欢的。”宫女说话的时候打了个磕。

季听被她夸得多了点信心,再对着镜子练了一下无辜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还能再装嫩,于是心情愉快的出门了。

她到政和殿时,申屠川和皇上刚出来,看到她同时一愣。季听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很奇怪吗?”她就觉得这衣裳不适合她,不该听几句夸奖就不知道姓啥的。

“怎么会!母后你太好看了!”小皇帝一脸新奇的绕着她走了三圈,发自内心的感慨,“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不愧是朕的母后。”

季听被他夸得心情顿时好了,但还是下意识的看向申屠川,显然他的评价更为重要。

“嗯,不错。”申屠川唇角扬起一点弧度。

季听笑了:“你们还未用膳吧,一起吧。”

小皇帝立刻看向申屠川,申屠川皱了皱眉:“皇上,你该有自己的主见。”

“哦……那一起吧!”小皇帝立刻做了决定。

申屠川看了季听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三人便回了凤栖宫一起用膳。小皇帝第一次来这边,好奇的打量周围:“母后这里虽然不大,可装饰摆设无一不是最好的,朕本来还想着登基后给母后换一座更大更奢华的宫殿,如今竟然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了。”

“我在这里住习惯了,还是不要搬的好。”季听立刻道。

小皇帝点了点头:“我也喜欢这里,方才看到院子里有秋千架,待会儿我可以玩一下吗?”

这句话像是问季听的,他的眼睛却看着申屠川,在征求谁的意见不言而喻。然而申屠川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帮季听布菜。

季听笑笑:“你喜欢只管去玩就是,这点小事不用问我的。”

“多谢母后。”小皇帝见季听说完话,申屠川也没什么反应,当即高兴的往嘴里扒米饭,直到申屠川提醒慢点,才刻意放慢了速度。

因为心里惦记玩,小皇帝只吃了半饱便跑出去荡秋千了,申屠川看一眼屋中剩下的人,这些人立刻也跟着出去了,屋里顿时只剩下他和季听两人。

饭桌上过于安静了,恢复了记忆的季听始终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打破沉默:“皇上他……似乎很听你的。”

“他之前一直住在宫外,五岁才开始启蒙,如今字都认不得几个,更别说规矩了,只能一步一步的教。”申屠川解释。

季听点了点头,忍不住提醒他:“虽然知道你是为他好,可他到底是皇上,不能太过严厉,不然等他长大了,万一讨厌你怎么办?”

申屠川顿了一下:“你说得对,我会注意。”

“其实也没什么,以后教导完多让他放松一下,他心里便记着你的好了,小孩子都是这样,”季听放松了些,给他夹了一筷子茶树菇,“你尝尝这个,味道很好。”

申屠川顿了一下:“这似乎是你第一次为我夹菜。”

“……是吗?”意识到自己动作过多,季听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想尽办法的找补,“我就是觉得这道菜挺有趣的,盘子下面竟然有个洞,专门用来放一根点燃的蜡烛,吃到最后菜都是热的,可真有办法。”

申屠川看向这盘菜下头的蜡烛,眼神没什么波动:“往常也有这道菜,怎么今日这么感兴趣了?”

“……之前都没在意过,今天头一回盯着看。”季听打个哈哈将此事遮掩过去了,之后再不敢给他夹菜。

两个人一顿饭还没吃完蜡烛就灭了,申屠川看到了,伸手便去端盘子:“叫人重新点一根……”

“小心!”

季听惊呼一声,可惜还是晚了,申屠川的手已经伸了过去,随机又快速的收了回来。季听急忙握住他的手,果然看到他的手指上烫得红了一片,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生出水泡。

“蜡烛虽然灭了,可盘子还是热的,你怎么能乱碰呢?”季听皱眉。

申屠川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将手收回去:“一时忘了,不要紧的。”

“怎么不要紧,起来。”季听说着,便拉他站了起来,一路带他到了里间,将他的手按进了装满凉水的铜盆里,冰了好一会儿后才拿出来,再一看果然上头有小泡长出来了。

季听皱着眉头叫人拿来烫伤药,挖了一些出来后仔细的给他的手指涂上厚厚的一层,涂完还心疼的问:“疼吗?”

“现在不疼了。”申屠川的眉眼温柔起来。

季听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太不小心了。”

“我下次会注意。”申屠川的脾气说不出的好。

季听看他一眼,到底没了脾气,将手上的药擦去后询问:“还吃吗?”

“不了,下午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申屠川说着指尖动了一下,半天才抬起手想抚一下她鬓边的头发。

季听急忙躲开:“不行,你手上还有药呢。”

申屠川顿了一下:“我忘了。”

“你得记着才行,千万别将水泡弄破了,不然有你受的,”季听说完,怕他不往心里去,立刻一脸严肃的补充一句,“可疼了,比烫伤时疼千百倍。”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之前烫伤过?”

季听一愣,半晌干咳一声:“我没烫伤过,但是我见别人烫伤过,总之就是很疼,所以你多注意。”

“嗯,我知道了。”申屠川说完便要离开。

季听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他看了过来,眼底带着淡淡的困惑。季听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踮起脚尖在他唇边亲了一下:“早些过来,我等你。”

申屠川眼中总算出现了浅浅的波动,他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终于轻声应了一声。

把申屠川和小皇帝都送走后,季听一个人无聊,心血来潮跟宫女学起了刺绣,结果被扎了两下后就放弃了。她随意的找着事情做,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最后跑去睡了一觉,才算消磨了大部分时间。

当晚,申屠川如约而至。

一听到申屠川来了,季听鞋都顾不上穿,便一路小跑过去迎接,出里间的门时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申屠川身上,磕得鼻子一阵酸疼。

“怎么这么冒失。”申屠川眉头皱了起来,再一看她并未穿鞋袜,眼神顿时冷了下来,“都是要做太后的人了,这样赤着脚跑成何体统。”

说着,他直接将人抱了起来,绷着脸大步进了屋里,将人放在了软榻上,又拿了旁边的毯子给她盖上:“这么心急做什么?”

“……无事,就是想出去迎你。”季听微笑,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跟他相处,但没了记忆的自己到底是不完整的,如今记忆回来了,满腔的爱意也跟着回来了,哪怕与他面对面,也总忍不住想他。

申屠川怎么会不懂她的目光,拳头紧紧握了一下后放缓了声音:“你不必来,我自会寻你,何必这么冒失。”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我更愿意亲自去找你,”季听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怎么不多穿一些,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仔细生病。”

申屠川看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同样都是白皙的肤色,她的却好像有一层暖意,自己却是冷淡的白,而她的十指圆润细腻,一看便知自幼养尊处优长大的,不像自己的手,虽然这些年没有做过粗活了,可幼时留下的伤痕茧子却无法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