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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孤说要赛马之前,你怎么瞧着那么紧张?”他问。

楚怡闷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了实情,说她听出了几个皇子之间刀光剑影,那时候他一叫她,她以为他要把那匹马塞给她,吓得够呛。

沈晰这才知道她脑子里转过了多少惊险,扑哧笑出声,又锁着眉瞧她:“想什么呢?你这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东西?”

“……奴婢又不知道殿下也在想赛马的事。”楚怡低着头解释。

沈晰又笑了声:“不是赛马,孤也不能拿你挡剑啊?我们皇子之间不和睦,把你一个姑娘家推出去,像什么样子。”

咦……?

楚怡诧异地抬眼偷扫了他一眼,心说怎么你们皇子之间勾心斗角,还挺讲江湖规矩?祸不及妇孺?

几步外,张济才无语地也扫了太子一眼。

他完全理解楚怡为什么会那么想,若换个宫女,估计也会那么觉得,因为那把马随便塞个人,实在是最容易想到的解决办法了。

——裁决赛马这事儿,根本就不该是楚怡一个侍妾的事儿好吗?这种要到马前头盯着、还得到几个皇子跟前回话的差事根本就应该让宦官干,以楚怡的身份是不该这样抛头露脸的。

就是寻常宫女都很少会做这样的事,各宫娘娘心里都有数,给年长的皇子们传话的时候大多会差宦官或者有岁数的大宫女,十六七的小姑娘得避嫌,也省得她们动歪心思。

太子殿下这是禁不住地想跟楚怡多说话,现在还反倒觉得人家奇怪、不懂人家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东西了。

您脑子里装得又是什么东西?

您举止都反常了,偏自己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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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太子妃赵氏从翊坤宫回来后,没什么心情回宜春殿歇着,就在花园里转悠了起来。

今儿个是四月十五,初一十五她照例要去向皇后和舒妃问安。今儿她也去了,皇后那边如旧话不多,客客气气地留她坐了小半刻就让她告了退,舒妃那边,倒是叮嘱了她好些话。

舒妃说让她好好安胎,少劳心伤神。还让她不要太辛苦,不要心思太重,要对自己好一些。

“你是太子正妃。你若都不能过得自在,这天底下也没几个女人能自在了。”舒妃这样道。

这些话说得赵瑾月惴惴不安,她琢磨了一路,都没想明白舒妃到底什么意思。

是她做错了什么,让舒妃不满意了?可她试着探问了,舒妃又反过来夸她贤惠,夸她事事都好。

但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事呀!

赵瑾月坐在亭子里苦心思量了半晌,想得头都疼了的时候,终于猜出了那么一点点端倪。

——舒妃娘娘是不是觉得她把东宫握得太紧了,觉得她应该往下分一分权?

也对,女人执着于权力不是好事。从小母亲就教她,说贪慕权势的女人不贤惠,男人不喜欢。

进了东宫之后,她净想着自己是太子妃,要把东宫打理好了,没顾上这些。

现下想想……

她却有点不甘心。

赵瑾月想得红了脸,因为她发觉自己确实是贪慕权势的,她不想把太子妃的这份权分给徐侧妃,不想分给任何人。

可舒妃又已经那样说了,舒妃的意思大抵就是太子的意思。她不主动去提,等着太子亲自来为徐侧妃说话么?到时候她的脸可真就没处搁了。

赵瑾月握着帕子的手攥紧,又松开。几度反复之后,她终于从亭中站起了身,向太子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沈晰正喝着茶歇脚,随口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楚怡也坐,还把面前的点心推给了她:“坐下歇歇吃点东西,免得一不小心又绊个跟头。”

楚怡心中悲愤地发现这事儿好像被太子玩成了个梗了,面上绷着脸福了福,回说:“奴婢没事,近来每日晨起都跑步,已经不太觉得累了。”

“‘跑步’?”沈晰费解地拧着眉瞅她,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张济才进来禀说:“殿下,太子妃求见。”

“快请进来。”他搁下茶盏道。

赵瑾月便进了屋,边往里走,边下意识地瞧了瞧立在太子身边的楚氏。

适才屋里的那两句说笑她听见了,楚氏倒没什么失礼的地方,但太子的口吻……轻松明快。

她不能嫉妒。

赵瑾月深吸了口气。

太子喜欢的人,她都应该善待。先前让太子觉出她不喜欢徐侧妃,已经是她失了分寸了。

“奴婢去上茶。”楚怡屈膝一福便要出去备茶,太子妃含着笑挡了她:“不急,妹妹歇着吧。”

楚怡:“?”

她迟疑着看向太子。沈晰锁锁眉头,一瞧就知道太子妃又在心里瞎摸索他的心思了。

他便朝楚怡点了点头:“去吧。太子妃有着孕,沏龙井来,别太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