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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才人去世后, 和宜殿的宫人被撤走一半,其中云姒和小融子回到了中省殿,陆淞和秋玲原本也是。

但很快, 云姒去了御前。

陆淞也被分配到其余宫殿, 宫中每年三月份会放出一部分超龄的宫人, 这时, 各宫各殿都需要添补宫人,在云姒去了养心殿后,陆淞也很快被分配离开。

他去的是翊和宫,当今德妃娘娘居住的宫殿。

经过和宜殿一事, 陆淞已经明白, 在宫中高调不是一件好事,他早学会了低调行事,到了翊和宫数月,也没人在意过他。

陆淞觉得这样也不错, 只是他偶尔听见宫人议论御前的事情,在听见熟悉的名字时,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有点发怔。

如果不是那件事,他和她本也该是一对眷侣。

陆淞垂首, 他握紧了手, 许久, 他艰难地扯动唇角, 苦笑一声。

要是让她听见他心底所想, 怕是只会觉得恶心。

悔恨再多也无用, 事情已经发生, 是他陆家对不住她, 而且,如今的他,哪有资格再肖想她?

陆淞全然没有想过会有一日听说卢才人溺死和云姒有关,消息传到他耳中,陆淞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当他回到厢房时,却不可抑制地冒上一个想法,真的不可能吗?

他在和宜殿侍奉,眼睁睁地这主仆二人渐行渐远,而且……

陆淞想起,曾在和宜殿时,他们经常被挥退,等再出现时,只见庭院中有云姒一人,云姒究竟是何时与皇上相识?

当真是卢才人溺水后?

陆淞不可知,但他的脸色却是一刹间煞白。

厢房被从外推开,有宫人进来:

“陆淞,娘娘要见你。”

********

正值十五,云姒出了养心殿一趟,她要去领月钱,秋媛有事被许顺福叫走,只有云姒独自一人前往。

中省殿,小融子正在发放月钱,当看见姐姐时,立即交代了一声,快速走过来。

绕到游廊后,小融子才皱眉担忧:

“姐姐,你没事吧?”

云姒摇头,她抬眼看他,冷声问:“出了中省殿,陆淞去哪里了?”

小融子很快给了她答案:

“翊和宫。”

话音甫落,小融子阴沉下来:“他有问题?”

在和宜殿时,小融子就察觉到姐姐和陆淞之间的不对劲,但姐姐不说,小融子从不过问。

如今卢才人一事闹出,姐姐第一件事就是问陆淞,小融子不得不慎重对待陆淞这个人。

他厌烦任何给姐姐惹麻烦的人。

云姒没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轻垂下眼睑,低声道:

“小融子,帮我一个忙。”

小融子变了脸色,不喜她这么说话:“姐姐有事,直接吩咐我就是。”

云姒轻呼出一口气,她没和小融子客气:

“帮我查清这些流言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利用宫人传递消息,不论是谁,没人比中省殿更好查清此事。

小融子立即点头:“消息刚传出来时,我就让人去查了,姐姐放心,不到两日,必有结果。”

云姒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云姒心底隐隐有些怀疑的人选,全部指向高位的几位主子娘娘,无他,能够知晓常德义那件事的人必然在宫中人脉匪浅。

云姒轻垂杏眸,她声音淡下来:

“我要见陆淞。”

小融子一顿,他有心想问姐姐见他作甚,但看见姐姐细眉拢蹙的模样,又立即咽下了疑惑。

姐姐已经很烦了,他不能再给姐姐添麻烦。

“我会很快安排好。”

他如今在中省殿,手中权柄远比在和宜殿做掌事公公要高,让人给陆淞传个话,安排陆淞和姐姐见个面不算什么难事。

云姒带着荷包离开中省殿时,还撞见了刘公公,但庭院中人多眼杂,两人没表现出多么亲近,云姒恭敬地服身。

刘安顺见她一身与其余宫女不同的衣裙,心底叹了口气。

她终究是顺了自己的意。

云姒出了中省殿后,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和刘公公心底都清楚,当她处于如今的位置上,她就绝不能和刘公公私交甚好。

中省殿掌事这个位置举足轻重,对后宫妃嫔不能有任何偏颇。

在回养心殿的路上,云姒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可以说得上熟悉的人。

云姒服身冲她行礼:

“奴婢给邱宝林请安。”

邱宝林被铃铛扶着,她没等云姒蹲下,就免了云姒的请安:“云姒姑娘无需多礼。”

云姒看了眼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条路是前往养心殿的路,邱宝林住重华宫,不论她是要赏花还是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云姒心底隐约有了猜测,但她依旧低眉顺眼地站着。

邱宝林很快说明了来意,她语气温和平淡:

“近来宫中有许多流言蜚语,我觉得都不可信,云姒姑娘觉得呢?”

云姒有点讶然,最近宫中的流言蜚语指的是什么,云姒心当然知肚明,但是她和这位邱宝林应该是没什么交情,邱宝林特意跑来和她说这番话又是何意?

云姒袖子中攥了攥手帕,很快,她垂眸道:

“邱宝林都说了是流言蜚语,自然不可信。”

闻言,邱宝林抿唇笑了笑:

“云姒姑娘没受影响就好,我要去桂花林一趟,时间不早,云姒姑娘也早点回去。”

仿佛二人真的只是偶遇,邱宝林说罢,就朝桂花林的方向转身离开,云姒看着她的背影,杏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等回到养心殿,銮驾已经在殿内了。

许顺福在殿前守着,和秋媛不知在说些什么,云姒轻眯了眯杏眸,没去殿内伺候,而是径直转身回了厢房。

许顺福一抬头就见到她的背影,有点纳闷:

“云姒姑娘怎么回去了,皇上还等着她呢。”

秋媛言简意赅,把宫中的流言和许顺福说了一遍,许顺福脸色一僵,有点搞不懂了,论位份和恩宠,云姒姑娘都算不得拔尖,这些人怎么都冲着云姒姑娘来呢?

纳闷归纳闷,但许顺福还是将所有消息都打听了一遍,心里有了底,至少向皇上回话时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果然,等到傍晚时分,云姒姑娘一直没出现,皇上问了:

“她呢?”

许顺福心底有了草稿,低头恭敬道:“云姒姑娘似乎是心情不好,今日一直都没出来。”

谈垣初挑了挑眉,今日是十五,他得去坤宁宫,楹窗外的天色渐暗,谈垣初站起来,往外走的同时,淡淡地问:

“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许顺福不会说她心情不好。

许顺福讪笑一声,他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最近不知怎么了,宫中私底下一直在说当初卢才人溺水一事另有隐情,说是和……云姒姑娘有关。”

谈垣初轻嗤:

“最近?”

许顺福立即纠正措辞:“几乎是一日间冒出来的说法。”

谈垣初本来要坐上銮驾了,忽然停了下来,他眉眼间情绪淡淡地问:

“皇后没管?”

许顺福可不敢随意编排皇后娘娘,只能含糊道:“时间太短,应该是没来得及。”

谈垣初意味不明地轻呵了声,他收回要踏上銮驾的脚,忽然转身朝西侧的厢房去,许顺福一愣,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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